但在这件事里,他虽有不可回避的过错,却也有被算计的冤屈。
可他却在时隔大半年后,自己当众说来了。
渡滢江是复国之战最重要的一役。
武德帝则是默然扭,望着一旁的盘龙,自嘲般地笑哼一声。
绕过御案,在与他并排却隔了半臂之遥的位置上落座。
如果那个消息不是有心人套,而是真有其事,那甚至就可以说,沐武岱的当机立断是非常正确的,非但无过,还该论功。
从去年冬日事发至今,无论任何时候面对审问,他都没有否认过他在这件事中的私心与过错。
被特准坐在椅上的老将钟离瑛站起来,公允:“照当时的况,其实沐武岱那样的决策并不全错。一则事关他的女儿,二则,若果真循化城破、利州不保,那咱们复国的大军就会立刻陷腹背受敌的险境。”
据纪君正的追查,那人虽是朔南王府名死士,却是皇后当年成婚时从母家带到钦州朔南王府的。
“众位卿家免礼。”她俯瞰玉阶之,仿佛这时才瞧见殿中众人还在对她保持着执礼的姿态。
她已猜到今日议事要说的是什么,但无论最终是怎样的结果,至少在此刻,她依然是与武德帝并尊的皇后陛。
谁也没有料到,这句话会从武德帝中说来。
依然是赵诚铭年少结缡的发妻。
也就是说,那人原是允州姜氏的家生死士。
就事论事的说,赵诚铭算不上什么好
前朝亡国后,朔南王府花了近三十年时间,一边与伪盛朝隔江对峙、一边整合江右各州势力,在从未间断的战火中极力重振江右民生,终于在去年冬日发起了反渡滢江的最后总攻。
此刻在场的大都是武德帝的亲信心腹之臣,哪有谁是蠢的?有些事他们早已看端倪,只是大家都没拿到实证,便不敢贸然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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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帝平静地看向沐武岱:“从渡江之战那夜说起吧。”
“当夜向沐武岱传假讯之人,乃是朔南王府死士,”武德帝平静,“那人的尸,是朕命人收走的。”
而此事的源,便是有人假作沐家暗府兵的装束,向他传递了循化城破、他的女儿在金凤山战死并被悬尸循化城门的假消息。
武德帝赵诚铭与皇后姜涵是少年夫妻,成婚至今已三十余年。
问题的症结就在于,那消息是假的。
“……所以我擅自令放弃防区、营奔往利州,”沐武岱昂首而立,字字坦然,“彼时我防区左右分别有沐青演与敬慧仪率兵布防,我在令营之后曾派人分去通知他二人补阵。”
满殿鸦雀无声,众人中有诧异有惊疑,唯独武德帝侧的皇后恍惚噙笑的神波澜不惊,仿佛置事外。
当纪君正呈上誊抄的允州姜氏家生死士名录与姜家人的供词,是何人引沐武岱套,便不言自明了。
为年少戎的老将,他很明白什么叫军令如山,也很清楚私自放弃防区对整个反攻计划可能造成多大的隐患。所以在事发后,他承担了犯错的后果。
皇后并未反驳,只眉梢轻轻动了动,仍是笑的。
可在那一役中,为复国大业不小贡献的利州都督沐武岱,却因“临战私自调军改”而背上了“怯战遁逃”的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