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积肺炎很严重。
余好指甲抠着掌心,她不让自己眨,把目光聚焦在姜秀了氧气罩的脸上。她不再漂亮优雅,如今脸上只显憔悴病态。毕竟已经闭睡了六年了。
视线又变得模糊,这一,余好再也看不清姜秀的面容了。她抬手掉泪,再次视线清明的时候,里见到的依旧是那个脸苍白双紧闭的姜秀。
那行字在祁盛底很快就消失不见,过了一会儿又现,祁盛的心在哀伤、喜悦之间反反复复转,直到这行字再也没现,他才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到心如死灰――他和余好的聊天框中依旧只有自己发的那句“新年快乐”。
“家人要好心理准备。”这是在ICU外,医生摘罩后面对面跟余好说的。
…………
她不曾睁过。
但这正是她所需要的,没有时间发呆,她就不会总是想七想八――想她已经失去了的,或她还有但快要失去的。
余好没回应,良久,才缓慢,可那时候医生早就离开了。
尽每天来店的客人不多,但需要余好忙的东西还是很多。她要好店卫生清洁,完成果的陈列摆放,接待顾客结账收银等。通常一整天将这些事完,忙得她连发呆的时间都没有。
往往想的越乱七八糟,她就越不可控地绪低落,需要吃的药就越多。
而天仍旧没来临。
“什么?”余好笑意瞬间敛去,她握紧手机,这样问。
已是深夜,尽有灯仍未熄灭,但却静了来,祁盛再听不到半分喧嚣闹。
各个官衰竭状态。
两个星期后,余好重新回到果店上班,老板娘仍在坐月,老板忙着照顾她和孩,几乎是将果店完全交给余好打理。
在失去亲人这件事上,她恐怕连百分之五十的准备都没有足……余好想。
这个笑容里包什么意味,余好暂时品味不来。她动了一嘴唇轻轻喊了一声“妈妈”,并不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声音来以及姜秀有没有听到。
良久,“叮――”的一声长鸣响起,余好机械地偏过看,心电图机上显示一条平直的线。
她只有足准备,等到那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才不会难以接受到悲恸绝。
接来,余好看到姜秀嘴唇微张,好似要说话。于是她俯靠近。
现在的祁盛只觉到苦巴巴,一都不甜蜜蜜,因为他本等不来余好的信息,哪怕是个没有任何意义的标符号。
噢,不对。
――姜秀睫抖动个不停,随后将沉重的微微掀开,余好看清了,也终于想起来,她的瞳孔颜是深褐。就像是梦一样,她睁了,还慢慢扯动嘴唇,对余好一个很浅的笑。
“听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可能还会雪呢……”
这是在电话里,医生跟余好说的,关于姜秀的病况。
“哎呦,这个冬天怎么还没过去,冷得我都受不了了。”
发烧且不退。
他放手机调低座椅半躺来,睁望车,沉默的样显得有些认真,就像是在想事。后来,在这安静得只听得到自己心声的车,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这个冬天比往年长。
在今天,在明天,在以后的每一天,祁盛都会想起来自己在新年的这一个晚上,他睡觉之前脑海里充斥的那个意识――
其实余好早就好心理准备了,在六年前知姜秀车祸的那天。尽那时候姜秀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但余好在接来的每一天都在着姜秀随时都有可能离开的准备――
余好笑,一笑泪就掉来,她回:“我原谅你了。”
走廊有走动声,关门声,说话声。
现在,余好刚给一位客人结完账,手机就响起了电话铃声。一接通,对方没等她开就急忙说了起来。
她说:“对不起。”
睡的时间长到,余好已经忘记她的瞳究竟是什么颜,她睁到底是什么样,以及如果她笑起来脸上是哪种神态。
…………
余好在那犹豫许久,是想跟他说什么吧,或许就是他想要得到最终却未等来的那句“新年快乐”呢。
可百分百的准备,她似乎只到了百分之九十。
人发来信息的青涩小,苦巴巴又甜蜜蜜的。
姜秀的气息很微弱,嘴里发的声音极轻,更何况还隔着氧气罩,但心有灵犀般余好在那一瞬间清楚她说的话。
逐渐的,余好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姜秀的脸像是隐于朦胧的一层雾里。余好睛一眨,姜秀模糊的面庞又清晰起来。
第二天又很早醒来,天尚蒙蒙亮的时候启动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