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慈朗声笑了,将酒饮尽,不予置评。
酒过三巡,皇帝将话题引回了照慈上。
照慈笑笑,横竖这场宴会上的大多数人都是同样的态度,更何况是崔家亦站在其后的安王。
祖制,皇嫡正储位;众封王爵,必十五岁选婚,居京邸,至长始之国。
此事先前早有耳闻,照慈诚惶诚恐的激模样,跪谢礼。
今上多年征战,不论功过,所崇尚的为君之可用铁腕概括。而这位太,仁慈之余稍显温吞,朝之后几次被皇帝当众发难,也可谓步步艰辛。
她尚未起,余光中见有繁丽裙摆垂曳于地,缓步而来,举动间带来阵阵香风。
太乃元后所第二,大盛皇储之位传嫡长,他的兄长于督战安西平乱之时为失所伤,伤重不愈,故立二为储。元后生长时已然元气大伤,是以太早产,娘胎里就带了病,元后更是于此次生产时血崩难产而死。今上与元后自幼相识,青梅竹,可谓鹣鲽深,因而对这个太,今上的态度总是暧昧难明。
照慈愣了一,过了片刻回过味儿来,这话倒是直接把崔慈了来。
聊到兴,太微微一顿,笑:“孤听过你不少事,真见了你,才知晓言语也不尽实。”
她也没有多惊讶,把玩着杯盏,问:“不知殿听闻的是什么样,见到的又是什么样?”
安王即将及冠,封地洛阳的王府耗资甚巨,京邸建屋超八百楹,当年婚仪花费近三十万两,桩桩件件皆是逾矩。朝臣几番谏言,都被今上不轻不重地打了回来。而今众臣分立两派,一派谨遵祖制,尊太为储,隔三差五便要上书让安王之国;另一派摸到了皇帝的心思,偃旗息鼓,不动声地谋划着另一种可能。
照慈正兀自神,听得有人唤她,回过神来。向一旁看去,声的正是坐在她上首的太。
“燕王世。”
她举杯敬太:“殿安康。”
见得他两人的互动,亦有人投来目光,是坐于左上首的安王。安王为继后所,已然及冠。本朝以右为尊,只是安王和太这样的坐序,也有分庭抗礼的意味。
太以茶代酒,倾过来用茶盏碰了她的酒盅,:“听闻你行事恣睢,百无禁忌。可方才一听,也知你其心良善。”
她复又转向太,同他寒暄起来。
今夜月朗星稀,万千灯缀在檐,随风摇曳,倒映在池中,又如乾坤颠倒的星河。
照慈倒是对太颇有好,他奋力推行的几项仁政切实地惠及了天南地北的百姓,比起冒的军功,她更看重这样的君主。
“燕王世翻年及冠,可惜燕王为国捐躯,王妃尚在北地。朕如今年纪愈长,便愈怀念过往同驱并驾的岁月。世也算朕的侄,你初来京城,便由朕这个叔父替你持冠礼。”
太知晓她从北地到南方,又一路至江南经中原赴京,可谓将这山走了大半。他颇有兴味地问着她各地风土人,面上隐有向往与憧憬。作为曾经也被囚于室之中的人,照慈心中免不了有同病相怜的慨。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百无聊赖地托腮朝外望去,恰晚风拂过,起层层纱幔,见得殿外蓬莱池。
安王举杯,杯沿沾唇,却未饮,轻蔑之意纤毫毕现。
这些事崔慈先对照慈说过,她收敛心思,朝安王也遥遥一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