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空来风。

        承接上一次崔府翻修活计的匠人们都被捕狱，他们自然齐齐喊冤，但崔家亦有人证证，即便所有人都知晓这些证据皆是随他们言说，但案的判罚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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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审了多日之后，崔家总算暗中松，容许县衙结案，将这群匠人并家人全逐定州地界。

        匠人们被逐定州的那日，照慈确然对着定州，长跪不起。

        匠人的家人们几乎要把县衙哭塌，可平百姓们一来不敢当那鸟惹祸上，二来也很是怀疑这些匠人是否也会暗害自家，是以也不曾有人仗义执言。

        定州的这个冬日格外的冷，被押着跪在公堂上的案犯们皆只穿着单衣，不一会儿，四肢就呈青紫。

叫他说不话来。

        崔府修葺之时搜刮妖术一事，起初并没有闹多大的波澜。

        这些木匠或泥瓦匠往往能够改变宅的风，在百姓中颇受尊敬也颇受忌惮，此番事败，旁人不过叹一句可怜可惜，互一句害人之心不可有，便也没有人再多加议论了。

        众人都忙着抢差事，无人去留意远走之人，即便是原先交不错的近邻都不会去相送。不会有人去看那些被驱逐的人们背着行，一家老小手牵着手，步履蹒跚地艰难行走于皑皑雪地。

        没过多久，同一条路上响起车轮，一辆接一辆的车碾过白雪，将之踏成一片泥泞，留抹不去的车辙印记。

        那些车上堆放着一个又一个大木箱，偶有颠簸，还能从隙中看见里的金玉颜。

        京城中近来关于燕王府又多了些传闻。

        听说燕王世气恼自己不能侍奉祖母膝，除了心准备的寿礼和亲自执笔的百寿图外，还撑着病，日日朝着定州方向跪拜，以表对老太君的拳拳孝心。

        崔家定是恼恨非常，不肯给个痛快，又不想堕了自个儿清贵的名声，便不停地使些阴招。每日都说有新的证据要呈上，这群犯人便日日都被拉到公堂上长跪不起供人再审，如此往复，没过几天，这些人的手脚已几乎能说废了。

        这些世家横行霸，崔家也不是没有过鱼肉乡里的事，大约是不知何时惹恼了那些匠人，些报复的举动，似乎也很是正常。

        围观者明知崔家存的什么心思，只是事不关己，竟还有不少人能冷看着，甚或抱臂笑一句罪有应得，说能留得一条命已是幸事，莫要得寸尺。

        崔家老太君办寿辰，意味着不少人都能找到些活计，赚外快。

        若和记的人亦在场，大约能够认，这正是他们于金坛县被劫的那批货。

        他们无一例外地朝着崔府驶去，一箱箱祝寿珍宝源源不断地送府中，其中混着几个不甚起的箱，没有任何徽记。

        但这些事很快就没有人提起。

        他们佝偻的背影终于远去，杂乱脚印都又被大雪掩盖，如蜉蝣如草芥，此生于世皆再卑微不过，连痕迹都不必留。

        失了赖以为生的手艺，又被迫离失所，本就没有多少活路可言。然而，了定州，崔家究竟会不会放过他们，也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