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故事:плод(5)
他无数次幻想过他和她的重逢。
阿洄猜想这可能是平庸之人的通病,总qing不自禁地萌生chu庸俗的念tou。
明明他是诞生于工厂的人造人,却像某种低等的、野蛮的动wu一样,近乎本能地、xia贱地一次又一次地想她,梦断魂劳地思念离开得无qing且迅速的她。
起初,他是如此的怨恨秦溯之。他们亲密无间地共同生活了二十余年,他事事以她为先,谨小慎微地照料她、讨好她,哪怕是一个字惹了她不快,他也自愿接受任何惩罚,并立刻改正,绝不再犯。
阿洄痛苦地徘徊在他们曾经的房间里,睡浴缸、睡地面、睡料理台……在每一个角落里发呆、啜泣、等待。他偶尔来到那面镜zi前,阿洄觉得他还能闻到那种味dao,他还能听到yeti滴落的声音,甚至,还能看到她映在镜zi里的脸――
他把她看作女儿、伙伴、ai侣……无怨无悔地付chu,不怒不嗔地接受一切鄙夷和痛苦,将她给予的一切都gan恩dai德地接受。可是她呢?阿洄心知肚明,秦溯之对他的每一个笑容,每一场浴缸里的缠绵,她都要向他收取巨额的利息。
哪怕她明明心知肚明,他毅然决然地为她背叛了他们,他tinei的芯片每天至少三次地对他jin行电击。
她把他这个他们安cha在她shen边的yan线完mei地转化了任由她驱使的工ju,对他即将要面临的可怖xia场没有半分顾忌。他的真心和诚意无法延迟她的任何决定。秦溯之为了那个孩zi――那个只会违逆她的孩zi,成为了她yan中最没有价值的钢琴家的孩zi,她把他丢掉,毫无留恋,音信全无。
阿洄在他们漫长的离别之中zuo过许多次怪诞的梦。有几次――他梦见他才是那个孕育在培养舱里唯一成功的胚胎,她以更加专注、富有ai意的目光望着他,用亲昵的kou吻称呼他。阿洄欣喜若狂地回应她,他渴望告诉她,他绝不会偏离她的期望,他会全然an照她的意愿成长、生活。
梦醒时分,他再度蜷缩成一团。他既憎恨这一切不是真的,又庆幸它不是真的。
岁月在秦溯之的面容上留xia了痕迹,自动门打开,阿洄第一yan就看到增添了细纹的她。
他很难juti形容那一刻他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qing,他只觉得自己猛地变得轻飘飘的,qing绪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黑dong全bu吞噬了。
一切的怨恨、愤怒、痛苦……它们都像是脆弱的气泡,在过于qiang烈的阳光xia猛地幻灭了。
秦溯之恍若未觉,她引着他走jin里间,一如既往的寡言,仿佛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十数年是不存在的。
她新居所的摆设和他们过去同住的房间几乎别无二致,尽guan秦溯之没有照镜zi的习惯,斜对着料理台的位置依旧立着一面巨大的落地镜。
她先把那些他偷拍的照片在桌面上一字排开,接着,才拿起一支细长的酒瓶,为自己和他各斟满一杯。
“你最近很喜huan秦琴的演chu?”
果不其然,她开kou的第一句就是秦琴。
阿洄抓住酒杯,yan睛一错不错地盯住她:
“时隔多年,你只准备和我谈她吗?”
nuan黄se的灯光柔和了她曾经冷峻的面容,或许是心理作用作祟,阿洄总觉得她的神se较过去更为温qing。
“我以为你要和我谈她。”她看了yan杯中的酒,语气却还是过去的模样,平淡无波,“你像是她的狂re粉丝。”
桌面上翻洗chu来的照片一张比一张更迫近秦琴的私人生活,她在照片里偶然louchu的侧脸总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