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执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文远，其实死了之后，我一直都在你边。”

        再后来，他竟是连哭也哭不来了。闲来的时候，就望着吕布的灵位神，不得了什么好东西，都先往吕布的敬香台前放，也不他用不用得上。

        一开始，他气不过，对着吕布的灵位指指，破大骂，像吕布在世时那样凶悍。他说完汉语说羌语，从初遇时吕布得不够完的小事，数落到最后分别时吕布连回看都不看他一。他骂得不解气，拿起短剑去戳吕布的灵位，举起来去摔吕布的灵位，等气消了，再去个更新更大更好的回来。

        驰骋沙场数十年的英勇将士到底没能死在与敌人厮杀的战场上，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时，张辽前闪过一白光，他看到吕布穿着粉绫的百花战袍来接他，上面的金边和金线是自己熬了十几个大夜，一针一线仔仔细细绣上去的，还是自己最的傅粉面、宝剑眉，朱红的唇依旧是不善言辞，说话巴巴的，也不知说句想他，了唇只说了一句:“文远，我来接你了。”

        他听见亲信们偷偷背着他讨论，说他最近作战风格一改以往的细致谨慎，和吕将军生前越来越像了，上了战场便不要命也似地杀敌，不像是为了打胜仗，倒像是一心求死。他听他们忧心忡忡，商量着要不要告知将军和蝉小，叫他们两个来劝劝他。

        渐渐地，他不骂了，而是哭起来。他原先鲜少有哭的时候，所以亲信们都不敢来安，而是躲得远远的。他毫无顾忌地哭得很大声，像别人家守了寡的小媳妇，哭着质问吕布为什么连我梦见一面都不肯，哭着说阿蝉说梦到过你，连孟起都能梦到你，吕奉先，你怎么就这么狠的心不来我梦里。

        他喝止了亲信的讨论，叫这些人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多事把话传到孟起和阿蝉耳朵里，向来宽待属的张辽将军第一次发了火，撂了狠话，若是嫌他的作战太过冒，趁早！

        拂袖离去时，他想，他确实不想要命了，但也不能拉着这些相伴数年的旧当垫背，他们有家有，不像他，阿蝉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他孤家寡人一个，兴许活着梦不到那人，死了反而能团聚了。

        他轻盈盈地飘吕布怀中，像一只从树枝上落的乖巧狸，吕布笑着去吻他的唇，他想骂、想哭、想脚，末了只憋个波转的嗔怒:“奉先，你好狠的心，怎么不我的梦？”

        他比吕布去世时老了二十多岁，一定又老又丑，张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捂住脸，却摸到了一片光细的肌肤，再看手掌手臂哪有衰老的迹象，分明还是二三十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