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漂亮的瞳孔如似冰，映著透淨的月，眉骨線條暢，模糊在劉海的光影中，謝言無法自地失神，過了好久才想起來答話。

        “這玩意打發時間。”教導主任晃了晃罐，擰開蓋。

        謝言換了件淺卡其的風衣，慵懶地倚在窗沿賞月，俊朗堪比雜誌模特。韋一抱著一罐堅果站在門，望著他的背影神，許是廣播里《葉尼亞》鋼琴曲過於悠揚，這一幕莫名教人迷戀。

        直到那天，韋一再次踏著音樂聲小跑進廣播室。

        半扇窗戶遮擋了視線，但是從韋一的角度仍能看見那盞圓月，她眨了眨靈動的大睛，疑惑：“月亮在後面，你回頭就能看得見。”

        哐當聲響。

        上課鈴響起，韋一離開廣播室回去自習。

        “主任，不能吃。”謝言轉頭看了一，徑直拿回罐。

        韋一踱步到窗前，一盞圓月盛在寒夜半空，盈漾清冷朦朧的光。她其實不愛虛妄之，鏡花月易逝，讓人沒有安全，可久別重逢實在欣喜，她忍不住有了撈月的心。

        “我還以為你不會再來了。”

        所以經常翹掉晚自習來廣播室呆著，消失的那段時間是因為外婆去世，等等。

        細碎的腳步聲彌散在音樂里，像卡頓的雜音，謝言沒有回頭，開喊她：“過來看月亮。”

        晚上，還是熟悉的廣播室。

        臨走時，教導主任掂著U盤四打量角落，好奇地問：“你養的什麼？可不准帶到教室啊。”

        “嗯…理科我跟不太上。”

        謝言忍著笑，滿嘴跑火車：“一頭小鹿。”

        教導主任局促地呵呵笑，試圖化解尷尬：“你養寵是吧？我女兒的倉鼠也餵這些。”

        兩人相處時話很少，大分時間謝言都在放空。偶爾聊一些天南海北的奇聞逸事，韋一不願提自己的，就靜靜聽他講。

        夜間風大，謝言抬手關半邊窗，轉問：“想我來嗎？”

        謝言驀地傾，炙熱的氣息落在她鼻尖，心頭微癢。韋一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退兩步，後背抵著窗台：“你……你幹什麼。”

        既然平庸的人生難免蹉跎，那麼與耀的你相遇，究竟是對是錯。

        輪到謝言啞然。

        “不好意思，我又遲到了。”

        他說自己是因為家庭變故，從省城退學來的借讀生，因為三沒有新課，在老師裡屬於三不人員：不成績，不紀律，不住宿。

        她一字一句都記在心上。

        謝言想起那雙閃亮的睛，嘴角忍不住上揚，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韋一啞然，輕輕點頭。

        那段時間，謝言每晚都會現在廣播室，甚至比韋一還準時。有時她去的遲了，他就幫她放一些舒緩的曲。

        “可以給我發信息。”謝言深邃的睛彎起弧度，語氣低緩而溫柔，最後不忘補上一句：“沒事也可以發。”

        幾分鐘後教導主任踏著鞋走進來，將一塊U盤擱在桌上，笑意晏晏：“謝言在啊，幫我調廣播，放三英語聽力。”

        “看我的月亮。”

婚禮前夜，兩人亦如學生時代那般共眠談心。追憶往昔，駱駱提及印象最深的，便是這一幕：謝言站在琳琅的貨架前，來來往往的人都不在他視線里，只有你經過時，他裡才有一閃而過動人的光。

        他慢條斯理地打開蓋，撿幾枚杏仁，“請你看了月亮，你要還我什麼？”

        謝言回過神，在她瞳孔里目睹一場月落，他笑著搖搖頭，轉回到電腦前坐，漫不經心地挑堅果。謝言姿勢優雅，吃相極佳，舉手投足之間有不自知的矜貴，韋一心想，琴聲淌的夜裡，他更適合品一杯年份久遠的紅酒。

        韋一沒有聽話里話外的隱之意，將那罐堅果遞去，“吶，禮尚往來。”

        韋一關了剩的半扇窗。

        謝言在微的致歉聲里抬頭，余光瞥見了她懷裡的理書：“最近忙期末復習？”

        謝言並不看來人，拿起U盤在接，要求放送一篇聽力練習。教導主任巡視了一圈廣播室，目光落在桌上那罐堅果，百無聊賴地研究料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