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棉为引起里面的人注意,在这门分别表演了杯落地,玩飞机突降,碎桃,最后开始三个大步一个小步模拟轻功飞行,地板随之发巨大的“砰砰砰”声。连妈妈都对她喊:“棉棉,吵到楼邻居了。”
林聿吃完饭,和爸爸妈妈打完招呼又回了房间。“我也吃完了。”林棉赶忙爬凳,然后如刺客一般踮起脚尖悄咪咪地躲在他房间门。往里窥探,林聿安安静静地坐着,一个乖顺的后脑勺,手里好像有条不紊地着什么,房间里的闹钟嘀嗒嘀嗒机械循环地响着。
她步伐沉重地去向妈妈坦白从宽。
是的,她刚才偷听到爸爸妈妈的对话了。
林毅之因为生意上的事一直忙着打电话,一顿饭吃得并不安稳,捎带着王婉心思也疲乏,她只当林棉还不舒服:“等我们再测一次温。”
于是她在林聿回自己房间的路上,伸平双臂,摆成大字,土匪拦路抢劫状,唱戏一般,大喝一声:“嘚!你给我站住!”
所以她不说话,在等他自己醒悟起来。
王婉招呼她卧室,听她低着讲完,眉蹙起:“棉棉,你这次真的过分了。”
“你个讨厌鬼!”
小孩会讲很恶毒的话,正因为他们不了解这话可以多伤人,但又是因为不涉世事而保留着天的锐,让他们能准确捕捉到哪些话抛去是最有效的。
完了,连妈妈都这么说了。她想自己即将从一代枭雄沦落为心窄气小的过街老鼠,英明尽毁于一个男人。唉。
林聿站定,看着她。
很多同龄男生会认为这种包书的行为是女孩才的,娘们兮兮,缺乏男气概。林聿只觉得,男气概又不是这么表现的。珍惜值得珍惜的东西,是他的习惯。
聿是因为林聿到了上小学的年级,安城教育平更好,况且爷爷已经大不如前。
林聿沉默地坐回书桌前,用直尺照画的直线将白包书纸裁开,然后覆在教科书上,边边角角对折,整理后好,贴上胶带。一本,两本。
这次林棉乖乖让开了。
“唉,不闹别扭就不错了。”
“我不记得有什么事。”当时王婉他们都说没事,这一天来事又多又杂,他自己也忘记了这茬。
当时就应该咬咬牙自己把孩带大的,两个人不只一次后悔。
林聿却只说:“你让让。”
今晚饭桌上的气氛略微有不正常,林棉没有讲话。通常来讲,她每天都会发表餐桌演讲,从楼的黄胖猫猫讲到花蘑菇致幻幻事件。林聿的沉默也明显不同于往常,他盯着碗里的米粒,往嘴里饭。夹在两人中间的林槿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分外焦灼,但碍于妹妹的淫威,只能在剥虾时发一些叽里咕噜的怪音。
林毅之挽过妻的肩膀,“你担心也没用啊,这个事只能顺其自然。”
林棉决定将命运重新把握在自己手中。
这个人怎么回事!她解释了什么事,那怎么能算是他诚心歉呢?
木已成舟,后悔也是无用,只能慢慢来了。
“难怪爷爷不要你了。”
林棉被这态度彻底激怒了,他们今天一家人喜喜门的时候有人想到过她吗?虽然是她自己主动不要去的,但是归究底也是因为他。
话语如平地一声雷,空气中有几秒的寂静,这寂静让林棉本能地觉不舒服。在她想象中,这些话讲去是会很解气的,如小李飞刀,但好像不是这样,她有烦躁。
不行,憋不住了,在幻想中,林棉她自己已经倒地抱痛哭,宛如中巨毒。她是藏不住事的人,好事藏不住,坏事更是藏在心里负罪满满。
“让他多跟棉棉呆在一起就好了。”林毅之想,他的小女儿棉棉是个多么可活泼的小姑娘啊,拥有的独特魅力可以染周围的人,有她在,林聿肯定能很快适应这个新环境。
但是,林聿本不搭理她,都没抬,稳如泰山,可以说法海再世也不过如此。
林棉等着等着,见他一脸无辜,怒向胆边生,值得歉的事还不多吗?他扯了她的小辫,害得她一晚上没睡好,爸爸妈妈只关注他,而她又没去成小学参观,可以说是罪行累累。
“你为什么不说话?”
“难怪爸爸妈妈不喜你。”
“什么对不起?”
“你欠我一句对不起。”
林聿眸垂了去又抬起,绪复归平静,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他淡淡地说:“你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