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说话的几个人纷纷应和:“娃娃吃得多长得快,过几年就是一个好手。”
大家皆是满脸笑。
“船风大,后生第一次门?”
“云城可看不成。”
“人哪,就是要多看看,整天躲在一亩三分地,能有什么活。”
沉怜想,他大约还是难受的,即便他当真说过许多次,也还是难受。
“我告诉你,我去过的地方多了去了,什么江南什么大漠,什么荒城。”
他确实去过很多地方。
“人老了,多动动还有盼。”
到了蓟州城,果真如同当初华怡说的,她不过随手叫了
诸如孩大一些比从前多吃了半碗饭,诸如老人过了冬神足,每天还能门走走,诸如兄弟娶亲。
这话便似一盆凉浇。
去了极的山,在山瞧着日升起,山的庙极其灵验。
甲板的风得她脸颊发疼,沉怜忍不住脸。
她以为自己再没有什么亲人了,结果忽然冒一个柳爷。
解清雨边她回不去,柳家只怕也容不她。
第二年便当真有了个婆娘。
解清雨杀了人,也没有瞒着她。
在江南的时候,有碰过绵连两月的雨,日日门都要带雨蓑。
边上有人取笑:“我才听她骂你说好好的活计丢了,要往外投奔。”
想到沉如烟,沉怜也不知,解清雨是否也会在这样的夜里反复回想。
船工是碰着年轻些的就要卖。
家人的事,沉怜没有怪过解清雨。
她离开柳凌霜的时候还太小。
那人讪笑:“主家刁难,算了,有婆娘,有娃娃,去哪儿不是去。”
海上看去,夜幕之星河垂坠,让人迷。
有些事沉怜听着也觉得好笑。
这些事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船工笑笑,把烟枪往海里一磕,更多的烟往她这里飘来。
沉怜涨红脸,支支吾吾不敢说,她也不懂如何换声,倒说得好像吃一样,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没东西醒神,夜里扛不住。”
久到她已经忘记了柳凌霜的模样。
路过的其他船工骂:“你这话反反复复说了多少年,也不嫌烦,船上说什么死不死的,晦气。”
船工嘴上说,躲在一亩三分地有什么活,到底还是记挂着那个死去的人。
听闻他去往大漠的时候碰上了风暴,他骑着的叫狼咬伤了,后来不得已只能杀了,饮血。
唯她没有。
船工烟枪指指天:“看。”
虽然这个婆娘没多久就病死了。
“小兄弟瞧着脸,有没有婆娘娃娃。”
他求一个婆娘。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能光明正大的回家。她和柳爷.......
船工喝了酒,絮絮叨叨,也不沉怜是否应声,他只说自己的。
一烟熏得沉怜连声咳嗽。
“要往哪里去?”
“看这的样是没有了。”
说到这里,船工抹抹。
“有老婆孩的走不远,我家婆娘就是,死活不肯呆在家里。”
人人都有自己的牵挂的人。
沉怜这样郁郁寡的在海上漂了几日,也不到人堆里去,只自己闷在房。听闻还有一日就到蓟州铖,她又睡了几日,实在呆不住,才又挑了夜里没人的时候往甲板上来了。
碎事。
有人撞撞沉怜的肩膀。
解清雨又养了她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