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旧忆

        沿海公路，夕阳西xia。

        犹如当初垦丁环岛骑行，那晨里初chu的太阳，经过一整天运作后，重归海平线。世界一切都笼上了一层蓝绿se的淡光，蓝绿se的记忆，如梦似幻——她坐在他的摩托车后排，在某些不可计数的瞬间，已经悄然心动。

        如今，有人不计从前，而有人如蒙上天恩赐，有了重来的机会。

        时移事异。

        沙滩还未经过jing1心的商业打造，保留着些许自然mei。沿海的步dao或堤坝，多由青石板或shui泥铺设而成。步dao两旁，gao大的椰zi树和棕榈树tingba而立，它们的枝叶在海风中轻轻摇曳，发chu沙沙的响声。

        人们或手牵手漫步在海边，或坐在长椅上轻声细语，传统的渔船停泊在岸边，渔网晾晒在阳光xia，散发chu淡淡的海腥味。渔民们在船tou船尾穿梭，或修补渔网，或整理渔ju，为xia一次chu海zuo准备。

        风迎着面chui，chui起她的长发。被自然抚wei，多日累计阴郁一扫而空。

        mei景良辰，佳人在旁，他总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都咽xia去，几次勇敢想开kou，却最后变成了一句：“你...你饮咖啡？我去买。”

        黎式没在意他心qing变化的这些细节，“咖啡？好啊。去边度买？我冇睇到有咖啡店。”

        “前面，有个小咖啡亭。”

        “哦”，她diantou，又问，“你很熟这里？”

        他本来想说，混他们这行的，港澳两地哪里会不熟，话已经到嘴边生生咽xia去，便有些han糊，“有生意喺澳门，之前也经常来。而家跟住贺爷zuo嘢，赚dian细钱。”

        他现在，可是chushen清白的生意人。

        二人走到咖啡亭前，乌鸦dian单。

        “一杯mei式，一杯拿铁不加糖，唔该。”

        其实在认识她之前，他是从来不喝咖啡的。用他之前的话说，这玩意苦晒，不像shui也不像酒，喝着像刷锅shui，也不知dao她为什么那么喜huan喝。

        只是，习惯是会被潜移默化地改变的。

        而他也一直记得她的kou味喜好。

        一杯还冒着re气的无糖拿铁递到黎式手中，乌鸦翻开pi夹，chouchu几张纸币准备付钱。不经意间，钱包里hua落chu一张合照，不偏不倚地落ru她的视线里。

        画面上的女人被男人抱在怀里，一脸jiao嗔，似乎不乐意合拍，而男人正对相机，笑得意外shuang朗。

        又是那张他們在垦丁海边的合影。

        明明只是去年夏天拍的，相片却已经有些泛旧，可想而知它的主人多少次在无人的深夜里，摩挲着照片，思念心中的人。

        黎式的目光瞬间被xi引，仿佛被一gu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穿越过无形迷雾，却怎么样都到达不了彼岸。她眉tou紧锁，一gu剧烈的疼痛突然从大脑深chu1涌来，那些曾经遗忘的片段如同chaoshui般涌回。

        她好像看到了一对恋人在海边追逐嬉戏，或在星空xia交颈，无比亲密势要把对方rongru自己的骨血里，还有无数虚幻又真实的瞬间，他们无法连接呈现，断断续续，最后停止在一个灯红酒绿的场景里，有一个破碎的女人，louchu一双绝望的，似乎又在呐喊的一双yan。

        这些锐利如锋的记忆碎片，终于使她平静了多日的心，重新泛起波澜。

        手中的咖啡杯失去了控制，伴随响声咖啡洒落一地，香气与re气瞬间弥漫在空气中。黎式的shenti微微颤抖，yan中qing绪复杂。

        她抬tou望向乌鸦，茫然却又jian定问chu她心底的话。

        “我们，真的相ai过？”

        乌鸦怕她tang到，立刻给她ca拭咖啡渍，听到她的话，动作一顿。沉默了一会儿别开tou，故意不去看她，似乎是有些心虚。

        “系啊，不然dian解我们会结婚？”

        黎式深xi一kou气，努力让自己的qing绪稳定xia来，然后缓缓开kou：“那张相，让我好似...开始记起些乜嘢。有的画面，我有睇到。”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紧张，“你睇咗咩？”

        “你同我...仲有，我似乎畀丢到一个难堪嘅地方，好绝望，仲有...”黎式的神qing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是有些悲戚，但是因为没有记忆的缘故，又不知是在为谁悲伤。

        “仲有咩？”乌鸦忍不住追问，他要掌握，可以重来翻篇的机会还有多少。

        “我还睇到一地的血，好像是一个浴室，满地都系shui，都系血，但我冇睇到有谁在。”

        她说这话的时候，他的面孔也紧绷起来。那是她自杀时的景象，纵使他这辈zi杀伐不断，可那样的画面，这辈zi也不会忘记。

        等听她说“冇睇到人”时，他的神经才放松xia来。

        乌鸦又dian了一杯咖啡递到黎式手里，“你累了，我们都早啲返去，我会同医生讲，这几天你就在贺家好好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