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置针在贴紧手背的猪上，那些奇怪的药每天沿着他肤一滴一滴床的药桶里。每天陆奚装模作样来给他查房，他视线穿过凌乱的发，嘴唇张开一条几不可察的：“醒了吗？”

        许思尧在职鸿睿的第五年，终于实现了躺着赚钱的人生愿望。

        相比起来，驾驶室撞击没那么严重，他得以捡回一条命，如果不是为了来见她，或许他真的会让司机送他去机场，那样的话，一切就都不是此刻的样了。

        江繁笑了：“你猜？”

        她的手腕绑着白绷带，大概是骨折还没有好。周程书望着，半晌，江繁说：“那我宁愿在车上。”

        许思尧无聊至极，就在病床上复习小学乘法，两万乘一，两万乘二……乘到二十三，周程书终于醒了，许思尧觉得这个时间刚刚好。

        “我醒了这两天，浑都没力气，也没有晨了。”他又，“江繁，我可能不行了……”

        江繁抓了一把焦糖瓜，凑到鼻尖让他闻闻：“吃不吃？”

        他已经赚到不少钱了，再这么躺去，他的也快要睡扁了。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他说。

        常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虽然赚钱的代价是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挨针，但是也比从前天天看周程书的臭脸好太多了。

        输在阳光发亮，它遮挡住周程书的视线，于是他隔着晶莹剔透的药望向她。

        他用尽全力白了她一：“你觉得我能不能吃？”

        咔嚓咔嚓，终于吵醒了他，周程书吃力睁，看见是她之后，静静停顿一瞬。

        江繁撇撇嘴，过一会，忽然拿着包起。刘湘颐问：“吗去？”

        第二天又问：“醒了吗？”

        周程书眨了眨，抿唇笑了。他太虚弱，才说了几句话，就已经疲惫得直，可是又忍不住想说，缓了一会，轻声：“我真后悔那天去见你。”

        江繁眉轻颤，周程书说：“如果你不在我的车上，你就不会受伤了。”

        他，忽然又问：“你把我从重症病房到这儿……周程逸会发现吗？”

        ……该说他什么？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结果满脑只有这个。江繁无奈，安哄他：“没关系，不行了我也要你。”

        周程书睡得很沉，江繁坐来嗑瓜。

        来都来了，她拎着瓜，从侧门绕住院楼。周程书的病房朝阳，她开门去，静悄悄的，满室温和阳光。

        陆奚又说：“没有。”

        陆奚在病历上编着数据，低回答：“没有。”

        周程逸和李志泽影消失在电梯，江繁拿掉嘴唇上的瓜，皱眉：“这瓜怎么是苦的？刘总，次买好的来。”

        “说白了，他们觉得江总滥竽充数，什么都不懂，”李志泽说，“认为指派董事不公正，担心她将来瞎决策……”

        早峰已经过去了，工作日上午十，街很空旷。江繁开车离开鸿睿，慢悠悠逛着找炒货店，最后终于在B城二院附近找到一家。

        周程逸笑了。

        “那是当然的，她本来就什么都不懂。”他说，“无所谓，我让她董事，本来就是招安，谁还真指望她能参与决策了。东那边你帮我安抚一，告诉他们，半年之江繁不成绩，我会想办法把她换掉，绝对不会耽误公司运作。”

        许思尧在来自良心的谴责和来自本能的窃喜之间反复横。

        卡车是冲着后车厢去的，算准了他有司机，人会坐在后面。

        “我摆着当装饰的，谁让你吃了。”刘湘颐笑说，“想吃好的自己买，我上班还得打卡，没你那么多闲工夫。”

        “不会，他是个傻。”江繁说，“再说了，你的病床上现在躺着一个人呢，天衣无，放心吧。”

        周程书一天不院，许思尧就能多赚一天钱。江繁每天往他的卡里打钱，当初找到他时，他还很犹豫：“啊？你让我旷工？全勤奖没了不说，还有可能被辞退、拉行业黑名单。”

原因是什么？”

        江繁“哧”一声笑：“小废。”

        人的一生总是在被相似的东西支和控，从前是周程书的两万，现在是江繁的两万。

        “……谁？”

        许思尧不犹豫了：“但是为了周总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说：“买瓜去。”

        周程书垂眸没说话，江繁说：“别想了。”

        “我好疼，加了镇痛泵才勉好一。”他轻声说，“昨天疼得想死，你都不来看看我。”

        江繁说：“一天两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