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乡（四更）【2000收藏加更】

        离开南京，白诺派人买了两棵中华木绣球树，本想送汪盏作当礼wu，又怕她不好和秦销交待，便让人栽种在自家院nei。

        从暮chun至盛夏，从夏末到初秋，江南的军事工程忙得脱不了shen，他没机会回北京，和汪盏再见已经是深秋。

        夜已经很深了。

        一番秋雨后，木绣球树的枝tou湿漉漉的，稀疏许多，黄的绿的叶zi飘坠一地。

        汪盏站在衰黄的庭院中，拢紧了shen上的米se针织披肩。大鬈大鬈的栗setou发，蓬松松地堆在肩上。那双mei丽的黑yan睛，深深嵌在那削薄脸上，烁烁发光：

        “白副队，有事吗？”

        “汪小jie，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这话gen本不用问，米se针织披肩xia空落落的，像挂在一副骨架上。

        但这个善解人意的姑娘，依然冲他挤chu一个轻柔mei丽的微笑：“我很好。”

        夜se被路灯铺上一层柔黄的光，别墅车dao上不见一辆车，四周空空dangdang。

        两人相对而立，长久沉默后，白诺向shen后侧了xia，问：“你看到我院zi里的那两棵树了吗？”

        汪盏迷茫：“嗯？”

        初夏栽xia的中华木绣球树，今年没有开花。繁茂的枝叶在这个时节也凋得差不多了。夜气寒重，风chui着枯枝，黄叶全粘在湿漉漉的地上。

        白诺轻声说：“中华木绣球树。”

        汪盏微笑，在风中好像轻得没有重量。

        一gu酸楚的愤懑在心tou冲撞，他想拉着她枯瘦的手！抱住她单薄的shen躯！今晚就将她saijin飞往里约的飞机……

        但最后只能紧紧攥着自己的拳tou，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轻飘飘的：“今晚月se很mei。”

        汪盏没有回答。

        “月xia的白se木绣球也会很mei。”

        汪盏还是没有说话。

        “明年chun天，两棵树应该都会开花，从chun天一直开到秋天，如果那时我不在，也希望你会喜huan。”

        深秋寒夜的冷风，刮动院外的丁香树丛，也将针织披肩也chui翻起来。

        汪盏抱着瘦削的肩膀，望向对面院落的枯树，静静地，长久地，仿佛陷ru了某种柔ruanmei好的幻想――枯枝一寸寸泛绿，绿叶一dian一dian滋长，直到满树的绿叶夹着雪花白球。

        半晌，她收回视线，看向白诺，半转过shen，礼貌地说：“不早了，白副队，早dian休息吧。”

        白诺dian了xiatou，目送那dao消瘦嶙峋的背影远去，撕裂的心又痛了起来，最终还是没忍住，唤dao：“汪小jie――”

        汪盏在门廊xia回tou，月光xia面容憔悴颓弱，像一朵即将开败的泛黄白花。

        “你还记得我欠你一次吧？”白诺深深地望着她，“只要你diantou。”

        汪盏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一双深陷的大yan睛，闪烁得厉害，发着异常痛苦的光芒。

        良久，她垂xiatou，轻轻笑了：“那你帮我一个忙吧。”

        “你说。”

        “我死以后，你要是见到我阿妹，什么都不要告诉她。就让她以为我是个快乐的傻zi，不要让她知dao她阿jie是个什么都zuo不到的废wu。”

        那尾音沙哑倦怠，夹着难以言喻的哀鸣。

        深秋天幕挂着两三星zi，寒风掠过，院中的海棠，栏外的丁香，更远chu1的两棵中华木绣球……周遭树木带起一阵呜呜咽咽的悲凉。

        “我不会让你死的……”

        白诺的hou间仿佛堵着酸胀的ying块，勉qiang咽xia带着血气的字句，艰涩dao：

        “汪小jie，你已经尽力了。”

        ……

        无人知晓的往事和深埋在心底的qing愫，渐渐湮灭在叶尖枝tou的风声中。枝tou湿冷的黄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