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松从背上来,手中拿着一个捆起来的纸包,凑近一看,翠绿的叶形脉络被阳光照亮,沈清茗也才注意到,那并非纸包,而是折叠起来的叶。
“请请请。”
一个时辰后,沈清茗整理好了清单,龙卿叫她把数额报的大一些,朝廷拨资往往逃不掉贪腐,到灾民手中恐怕所剩无几,制度上的陋规没法避免,只能尽量多准备一些,再祈祷那些贪官能手留。
“所以呀,当地权贵很容易就能把农家里的粮收自家的库中,一旦遇到天灾,像最近的洪灾这样,你猜今年粮价又会怎样?”
沈青松这次也参与了治理患的工作,沈清茗不知为什么县令要叫上他,明明什么忙都帮不上,还一直在她们面前来去的,此时好不容易得了空,和阿卿来散步,这家伙又到她们面前。
“你这么说我明白了,以前秋收后老沈家都会把新粮卖了,换成陈粮,差价正好可以用来扯些布,那时候新粮的收购价可便宜了,往往一年也就赚个两匹布。”沈清茗压低声音对龙卿说。
沈清茗觉得对比地方权贵,朝廷简直仁到家了。
龙卿也没想到会是这么恐怖的差值。
“一个人即便撑死也只能吃最多四石呀。”沈清茗很惊讶,要知亩产基本十石左右,丰收的话甚至二十石,可是大分人往往都是常年挣扎在温饱线上,一年能吃去两石都不错了,粮都去哪了?
“沈公也是个有能之人,这次到清河村治,沈公功不可没,怕是不日后便要平步青云了。”
“那我来吧。”沈清茗对柴米油盐早已得心应手,不过见龙卿也有这么不懂的方面,她有些洋洋得意。
需要的东西和数量,我想了半日,发现不大懂,连一个人要吃多少米粮我都算不来。”龙卿尴尬的挠了挠,说来惭愧,常年不近庖厨导致她务农一年多,却连一个人要吃多少粮都不清楚,更别说吃多少了,完全超了她的认知范围。
沈清茗其实也没有算过一个人一年吃多少东西,现在一算,结果却令她们倒了一凉气。
沈清茗一一照办,午后的阳光正明媚,适逢闲暇无事,她和龙卿决定去附近的街散散步,只是二人走过一闹的街时,遇到了回程的沈青松。
“沈公怎么来了?”
“欸,当今圣上奖罚分明,沈公劳苦功,若觉得没机会,我寻个机会与县令言几句,给你举荐一番。”
“不至于不至于。”
“龙姑娘。”
沈清茗掩面发低低的惊呼:“哇,空套白狼,简单的倒腾一番就能把附近的农掏空,难怪守着十几亩地都吃不饱。”
“唉,贵人又不止朝廷一个,朝廷只是一个名称,还有很多拉帮结派的权贵呢,他们甚至是避开朝廷的。”龙卿写了个崔字:“你想想,崔家名就有好几间布庄,还有钱庄,交了粮税后确实每家都有余粮,但人们不能只吃粮,吃穿住行一个不能少,扯个布打个家什么的,钱眨就没了。”
“这么多粮都去哪儿了?好像也不在朝廷那儿。”沈清茗拨着算盘,理论上一个人守着一亩地就能撑死了,可事实上是守几亩地都会饿死。
“就是这样的。”龙卿摊了摊手:“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这几日瞧着两位姑娘饱受毒之苦,每日汗湿几层衣裳,我方才特意在这附近转了转,发现东街那片郊外有一片野荷塘,遂给你们摘了些莲蓬和荷叶,你们每日泡些荷叶茶,也能消暑。”
沈青松把荷叶递上来,与荷叶绑在一起的还有两新鲜的莲蓬,花托不见任何虫害,撕开鼓起后都有白的莲。龙卿有些意外,从他手中接过:“哟,沈公倒是个心细的,费心了。”
“不、不碍事的。”沈青松憨笑的挠了挠,发现这样很蠢又把手放,抬在龙卿面前展示自己最有魅力的那方面。
龙卿把位置让了来,换小媳妇坐上去,她退居一旁,拿着蒲扇给她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