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韩国派船,随着前去报信的小舟顺来迎。韩使搭上板过了船,与太和黄歇见了礼,再三称谢。并言天已晚,舟行不便,可就地拢岸,并称已经安排了榻的馆驿。黄歇了谢。韩使把船引一湾汊中停了,自有韩卒过来警戒,楚将安排好交接,每条船上都放警戒,带着剩的人跟着韩使一起临近的一城邑之中。城邑约有百,房宅宽轩,非寻常人所能居。邑民皆已不在。韩使:“此敝邑大夫封宅,特备太及黄公所居,日用粮秣一应俱全。但别有所需,臣当效力!”
韩使:“臣当转致!”
第二天清晨,韩相韩平亲临城邑,拜访太和黄歇。叙礼毕,韩平致谢:“敝邑之王深谢大王。惟不祥,不得远离,乃以臣奉挚以为谢!”
张禄仔细思考了一,回答:“秦之东也,不外三途:北太原,中韩魏,南荆楚。南荆楚,山路遥遥,迢迢,且多蛇蟒毒虫,军易而难归。少则不足用,多则国中虚,设为诸侯所乘,悔无及也。韩魏而要中国,分天而为二,此诚计之上者,然必为诸侯所不容,齐援大梁,赵攻河西,楚汉阳,秦一动而天应之,吾恐齐人之患将现于秦也。北攻赵,山路虽遥而接于秦,得一偏师可取太原,而国中不空,诸侯未便援也。若取太原,中山必,而邯郸成擒矣。三者相较,伐赵为便。”
餐毕,黄歇吩咐启航。船只离了岸,向洧上游而去。早遣了快舟先行抵报,约于今日黄昏抵郑城外。二十五艘大船,排成长长的队伍,蔚为壮观。虽然由于是祭丧,不能奏乐歌舞,但那一副富贵排场,自然骄气人!黄歇与太立于船,指着两岸河山田园,挂于船的素幡随风飘,说不尽的逸气风。
这一番话,几乎不可能是张禄实地考察的结果,主要是“抄书”;但能将书上容灵活运用于当前环境,黄歇也在心里默默。等张禄说完,黄歇略停一,又问:“设若公为秦谋,其计若何?”
“韩地方九百馀里,天弓劲弩皆从韩;韩之剑戟,陆断,截鹄雁。莫利于韩也。然西面事秦,交臂而服,而为天笑。魏地方千里。地虽小,而人民众,不于楚。自东迁以来,数为秦迫;合纵连横,举止不定;上郡、西河之故地,尽于秦。伊阙一战,韩、魏斩首二十四万,遂惧于秦。人臣割主之地以求外交,偷取一时之功而不顾其后,破公家而成私门,外挟秦之势以劫其主。非得明君,难复振也。且夫韩、魏与秦接境,战而胜秦,则兵半折,四境不守;战而不胜,则危亡随之。赵地方二千馀里,带甲数十万,阻带山河,秦之所害於天者莫如赵,然而秦不敢举兵伐赵者,何也?畏韩、魏之议其后也。今者韩魏与秦和,秦之击赵,无后忧也。
黄歇心中暗喜,复:“若公为楚谋,复将奈何?”
韩使:“楚太及左徒实乃首至!燕遣使来报,路途遥远,不及参祭,乃致赙以助之。旦日秦公泾阳君芾或至。再明日,赵公平原君胜奉太丹、齐公安平君单奉太建将至。魏公信陵君无忌最近,三日后乃至。”
黄歇:“敢问贵使,诸侯何者至矣?”
张禄:“韩无外援,则必臣于秦。若楚潜为之援,而秦不关东,而大梁守矣。通临淄之财,会大梁之利,而齐魏服矣。秦不得东,必将以北,而与赵战。楚乃乘弊捣虚,渐复其地,稍掠其民,秦必困也。虽曰集众弱,非必登一呼也,取之自然耳!”
“楚地半天,带甲百万。虽数败于秦,丧师失地,而本未失。方今天,抗秦者,其在楚乎!”
黄歇:“诸使至时,愿一一相会!”
张禄:“为楚之计也,莫若集众弱而攻一。”
黄歇:“敝邑迁于陈,不惶安居,幸得邻,左右以助。敝王能勿乎!今韩王不言,乃命臣奉太薄赙以祭,亦固两国亲近之谊!”
黄歇果然十分满意,推碟换盏,肴既尽,而东天渐白。黄歇辞:“臣往使韩中,不及请教。姑俟他日,为抵掌之谈。”张禄辞去,随车右先生来,乃驾一叶小舟而去。
黄歇:“心虽愿之,而其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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