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點說實話有些微妙……因為她撫育的最後一個孩──蒼滺明年就要舉行成年大典。雖然王太很久之前就不由她親自教養了，但對一位照顧者來說，看著自己撫育的孩成年，大概也算了結一樁宿願。

        唯一讓殷璃到猶豫的地方，是蒼滺要求這件事暫時對他兄長保密。

        淮家主母，叛將淮明與先王后的母親，在大兒造反、小女兒為明志上吊而死後便一病不起，纏綿病榻數年，最後鬱鬱而終。

        「族王宮有重重結界，原本住在裡面的人都不怎麼容易生病。但婆婆…或許是從年輕時就跟著父親跑遍四方，去了許多力混亂的地方。她在去年因為一場風寒忽然倒，在那之後就再也不了床，最近甚至不怎麼吃得飯了……」

        也不難想見，這件事對蒼滺來說是多大的打擊……治療師給的剩時間是一年，簡直像是用他盛大的成年儀式給乳母的生命倒計時一樣。而他貴為族王太，對邊親近之人的病痛卻完全束手無策。

        只是沒人想到，把心頭事放後等來的不是頤養天年，而是一病不起。

        這事與不，成與不成，都沒有地方能歸咎於她。就算殷璃拒絕或者失敗了，也不會影響到闇族跟族之間的關係，純粹屬於她和蒼滺之間的私事。

        殷璃最開始收到這個請託，簡直是抱著腦袋燒，煩惱之跑去問伊瑟，對方把問題丟回給她自己。

        對從小仰慕兄長，一輩想他得力幹將輔佐終生的蒼滺來說，這當然是很難受的事。

        葬禮過後的那段時間，蒼希幾乎不太說話，甚至不怎麼吃飯，把邊一人嚇得半死，侍奉的宮人幾乎三餐跪在他前哭。

        老婦人雖然年紀不算輕，但也遠不到族人平均的壽歲。治療師的診斷結果是久病沉痾加上長年勞累，清閒來後體沒了撐著的那氣，小病於是就直接變成大病。

        但先不論自己一夜之間忽然就踹了兄長的位置取而代之，也不王兄從此以後和他形同陌路，態度比對陌生人還冷淡。

        蒼希在那段日親自侍奉外祖母，常伴老人家左右。可太傅夫人還是天天為一雙女的結局愧疚自責不已，最終懷著滿心的鬱憤和悲愁嚥最後一氣。

        對蒼滺來說最大的陰影，還是兄長在第二位至親因叛亂之事亡故後絕，看著很像想跟隨被處死、憂病而死的親族們而去，讓他當時簡直

        這整件事，或許就像蒼滺本人說的那樣──

        所以要不要完全是殷璃自己的決定，她想幫這份忙那就幫，拒絕了也不需要有壓力。

        用一個有些誇張，甚至荒謬的結果作為停的契機，等之後回想覺得『已經夠了』的時候，大概也就能放。

低微，卻是他們很親近的長輩。

        「不論結果成功或失敗，我都希望妳能來試一試……就當作斷了我這個念想也好。」

        大概幾個月後，他突然恢復正常，跟誰都能優雅端方地談笑風生。可也是在那時以後，蒼滺沒法再好好跟他說上一句話，也再沒有見他對誰表過真心。

        殷璃能理解他因此而生的執著，也同時覺得這種生死之事只能看開……但各種勸的話語，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

        她左思右想，覺得如果自己真的有那麼點機會救人一命，就這樣拒絕覺會愧疚一輩……而就算最後她只是去一趟沾沾，這樣就能讓蒼滺放的話，算算也是一樁功德。

        「雖然王兄總是一副從容泰然的樣，但他其實很在乎親近的人……四年前，淮老太傅夫人抑鬱而終時，他有大半個月幾乎都不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