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竭力掩藏被苦浸透了每一个细胞的自己，拖着略显疲态的和她对话。甚至在提到曲鹤峰时，语速没有表现异常的缓慢或者变快，也听不掺杂有任何特殊、怪异的。

        沉英淑平静地凝视你，一分钟，两分钟……她好像大大松了一气，终于舍得慈母般的      微笑，“好。只要你以后也能这样好好的，妈都支持你……你收拾行李，跟我回家吧。”

        话落，你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冷淡。      于是，      你又扬起微笑：“妈，我最近又在画画了。你记得吗？我小时候也很喜画画，喜和所有人侃侃而谈。我还说要永远一个锐、勇敢的女孩，要画世界上最丽的景和最漂亮的人。      ”

        阿虹在收拾行李时特意走到你房门前，低      跟你了歉，“婷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找你不快。我只是想让你认清现实，你哥不是真心你……要知，无缘也是一种互斥的大磁场，就同命定的羁绊一样。你看开一。”

        是啊，曲鹤峰你的话，为什么不来看你？为什么舍得你受这么多苦？他说过，哥哥生来的使命是为了保护妹妹。

        某天，在回病房路上，她笑着和你打了招呼，笑得比后院种的郁金香还。你也试着笑着回应她，只是浅浅地勾了勾嘴角。

        夜里，你梦，梦到自己可悲地死了两次。

        你抬眸看她，平静答复：“妈妈，我很好，不用担心。”

都叫她阿虹。听其他人说，她是被自己的老公送来的。

        “不――！不，他不会！他我！他说他只我！”你猛地起，把她从长椅上狠狠推倒，      一把悲愤地压在她上，用一双满是青紫痕迹的手死死掐住她的脖颈，“你知什么！他才不会那样！他是看着我长大的哥哥！他看我从来都是满意！你把你说的话收回去！”

        你的泪滴落到她脸上，她却轻蔑地微笑着，决不改，用剪齐整的指甲狠命掐你的手。

        你不听话，她就亲手把你推疯人院的莲花池里溺死。

        阿虹作为引路的黑无常，让你的亡魂发现被曲鹤峰抛弃在垃圾堆里的自己，看见被腐烂、肮脏、绝望、令人作呕的气息包裹着的尸以及被挖来的那颗血淋淋的心脏。

        阿虹不以为意地笑了，      “妹妹啊，别傻了。      你上一个人，就等于亲手把刀递给他。你以为他会保护你一辈，可是他怎么对你的？是不是像刀割肉一样，把你上黏连的幸福全数割断，加深你的伤痛？我猜，他最后还会把你剁成弱无能的烂糜，把你送的油锅。”

        阿虹被你掐得小脸通红、额边青筋凸起。

        阿虹的话如同就像有毒的织蛛网，不致密，却牵丝连蔓、绵延不绝地笼罩住你这一颗破败血的心脏，窒息的痛楚随之裹挟而上。

        第二次是曲鹤峰杀死你。他用黑塑料袋把你闷死，把死不瞑目的你扔到垃圾场。

        如果不是护士及时发现来分开你们，你估计这辈都要一直困在疯人院里，再也不去。

        “曲鹤婷。”沉英淑冰冷的声音把你从飘远的思绪中拉回。

        后来，你觉得她人还不错，开始向她吐心声，既分享十七岁的自己和曲鹤峰偷偷恋的快乐，也倾倒心里滋生的无限恨意和苦楚。

        你和她说：“我曲鹤峰，他是我在这里持来的唯一动力。”

        再后来，她被人接院的时候，你没有去送她。

        “是啊。我还记得我给你写过好长好长的一封信，里面写的都是我对未来的憧憬。当时，哥哥嘲笑我说我是异想天开，说你不可能支持我去学画画。你还狠狠地批评了他……你看，我现在还在继续我小时候的梦想，多好。”

        沉英淑迟疑地反问：“是吗？”

        但是，他不关心你，他忘了与你许的承诺，      忘了要你。

        第一次是沉淑英杀死你。她磨灭你的真心，践踏你的思想，她命令你向世俗跪，允许护      士将你的自尊一同摔碎，告诉你要      “懂事”。

        “好，谢谢妈。”你淡淡地笑了笑，如提线木偶一样被护士领回病房里收拾本就不多的行      李。

        你在门的另一面一声不吭，听着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泪忍不住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