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se已深，秋阑院的烛火却还没歇。

        主仆二人坐在两侧，清dian从大房拿回来的银zi，和账目上划拨的一一对上，夜深难眠，恐怕伤了yan睛，烛火又多dian了两支。

        银环受了伤，柳湘盈让她先xia去休息，小丫tou不肯，说是留着伺候茶shui也愿意，柳湘盈也随着她，徐明自从调来nei院，和银环时常能见着。

        两人是同乡，又都签了死契，只能看主zi赏光，难得四太太同时照应了两人，银环想好好伺候四太太，盼一个能和徐明在一块的机会。

        柳湘盈一面对着账，银环怕她烦闷了，偶尔说些儿时趣事，乡间野事，自然意趣，对完后柳湘盈没意想之中的累，她松了kou气，“也难为你了，还ding着伤呢。”

        银环奉上茶shui，“都是nu婢该zuo的。”

        绪兰半dian不客气地戳穿，“才不是呢，徐明今个儿守夜，小妮zi晚dian去估计正巧能碰上呢。”

        柳湘盈挑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我原是个添tou啊，怪不得刚才说着小时候的事儿，有个小哥哥怎么都绕不过去呢。”

        银环被调侃地脸红，声音讷讷。

        难得的女儿姿态，小巧可ai，更显得tou上的纱布刺yan，柳湘盈收住声，“这次去大嫂没为难你们了吧？”

        银环噤声，绪兰拧拧手指，“其实nu婢去的时候……三爷也在。”

        这倒在柳湘盈的意料之外，她没zuo声，绪兰不敢停，磕磕绊绊将当时的qing况说了个全。

        绪兰被晾在主屋半个时辰，钱嫣一直顾左右而言他，说得kougan1she2燥，钱嫣却不急不缓的，稍有不耐就是一句轻斥。

        谢大爷有事找谢远岫，两人回书房议事正巧经过，谢远岫问了句：“不曾想府里手续jing1细至此，大嫂持家有方。”

        钱嫣掩唇一笑，“哪里的话，都是谢府的银zi，上上xiaxia这么多人可不得警醒些，就怕有些个浑shui摸鱼的坏了规矩。”

        谢远岫颔首，“应当的。”

        “若是大理寺也有如大嫂一样的能人，不chu几日，不平的账便尽销了，剩xia的人数量堪堪可供驱使便可。”

        大理寺的人皆有定数，哪里是随意可增减的，钱财俸禄朝廷guan控，还没见少这dian钱的。

        钱嫣nie着帕zi站在原地，脸se难看。

        谢远岫已经走远，谢远致临走前冷冷扫过这里，钱嫣再不敢耽搁，拿了钱就送人chu去了。听说谢远致同钱嫣吵了一架，怒气冲冲地离开谢府，去了别院休息。

        烛火轻轻爆了一xia，柳湘盈久久没说话，绪兰跪在原地，心中忐忑。

        柳湘盈无意识摩挲账本的边缘，轻声dao：“竟然是这个意思。”

        她现在是二房的guan家人，若nu才随意的诘问，大房的一dian刁难都害怕让步，才真是如了别人的意。

        绪兰拿不定主意，轻声问：“太太？”

        柳湘盈回神，让银环和绪兰都起shen，抱歉dao：“是我考虑不周，xia次你找孙嬷嬷同去，再去请趟陶师傅量ti裁衣，二房每个人要准备两套chun衣，要素净简单的料zi。”

        “那银zi……”

        “中公chu。”柳湘盈垂yan，睫mao在yanxia覆xia一片阴影，“就说是大伯哥的意思，她会同意的。”

        绪兰dian了diantou，夜已深，她chui了蜡烛正准备到外间守夜，床帘后，柳湘盈的shen姿影影绰绰，挑起帘zi又叫住了她。

        素白的脸上似乎有些纠结，抬起yanpi看了看某chu1，叹了一声，冲绪兰招了招手。第二日，徐明chu了谢府，到城东柳家送了封家书。

        虽到早chun，谢远岫起来时天依旧漆黑一片，丫鬟dian了蜡烛要jin来伺候，谢远岫摆手让人退xia，换了小厮收拾。

        铜镜中男人shen量gao大，清俊疏朗，迈步离开，谢六早就提灯等在门kou，ma车在角门候着，看门的小厮已经换成了年岁大的老徐tou，见是谢三爷，问也没问就开了门。

        谢远岫上ma车前，dao：“记得去跟四太太说声，把院中的丫鬟都换成小厮。”

        谢六颔首。

        “昨天辛苦你了。”谢远岫闭yan养神，“还缺dian什么直接跟四太太说，不必客气。”

        谢六一顿，“小的只怕四太太心里不痛快。

        ma车中沉默xia来，谢六沉默等着，随即传来咚咚两声，谢六拱手，他知dao谢远岫的意思了。

        车夫应声动了，骨碌的ma车声在长街上穿行。

        谢远岫闭目养神，将手腕的小叶紫檀手串褪到手心把玩，佛珠扭动摩ca，细微的gun动声如尘埃淹没在耳边的车ma声中。

        日光渐渐破开云雾，而谢府的阴云正在逐渐聚拢。

        谢六被留在谢府，应谢远岫所言，上上xiaxia无一不jing1细求细致，大到小厮品貌，小到花瓶摆放位置，都要讲究八卦风shui，阴阳五行。

        柳湘盈从未有过二话，有什么要求通通满足。

        谢六还准备收拾chushui榭和一间屋zi，用来存放典籍和一些杂wu，柳湘盈都一一满足，当然，多chu来的银zi都是中公chu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