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清把东西归纳柜里,轻描淡写地说:“生活方式。”
陆云清没有回避,并回问:“我得不好吗?”
那年陆云清毕业了,他的人生里有艺术,有工作,他活得似乎很自洽,却总是自己一个人启程去往很多地方,因为徐鹿的学业很忙,德国的大学宽严让徐鹿不任何时间再来陪他。后来,陆云清带回家一条狗。
18岁的徐鹿问:“我是你的实验品吗?”
徐鹿想要学什么,陆云清就让他学什么,哪怕是三天后就被徐鹿抛之脑后;徐鹿想要疯,他就停车在门,边看文献边等他,然后接他回家;徐鹿想要恋,他就带他去社交场合里,教他礼节,给他足够的空间和资金,让他尝试;徐鹿想要离开,他也在失眠一晚上之后,放他离开。
陆云清回答:“不需要。”
陆云清自认为作为“家长”,他比自己的父母更合格,也比徐鹿那对因为沉迷科考就把孩忘在朋友家的家长要称职。
柏林、魏玛、乌尔姆、科隆……陆云清并不算闲,但他只要有空就会来德国,然后开车带他四游,看艺术看文学。他们的交并不算多,大多时候是陆云清询问他的近况,然后给一些自己的想法,但是决定权在他自己手里。
“很好。”徐鹿回答。
假当然是回家,但是……他们已经四年没回国了。
陆云清努力让自己戒掉,他努力让自己不涉徐鹿,可他的“周到”无不在,但凡徐鹿所想,他都会安排好。但与之矛盾地是,他从不为徐鹿任
徐鹿18岁成年礼是跟着陆云清从慕尼黑发,一起去看散落在欧罗巴大地的璀璨群星,最后一天回到敦的家里,两个人看着天空,但云遮蔽了星辰。
徐鹿刚去慕尼黑上学那年,陆云清也来找过他,作为家长,他觉得有必要关心“小孩”的心理健康,提供不定期的陪伴。他们经常开车两个多小时到斯图加特市立图书馆,一坐就是半天,有时候在六层,有时候在八层,然后回慕尼黑,陆云清给他饭,就像完成他为“家长”既定的任务。
徐鹿不是没有察觉,从他13岁住陆云清的家里,就受到那些若有似无的“控制”。
21岁的徐鹿问:“你为什么不去谈恋?”
陆云清沿袭了他父母上的――他最厌恶的――“控制”。
陆云清循规蹈矩了18年,压抑了18年,当他决定叛逆的时候,却发现过往18年刻在他骨里的东西已经剔不掉。他想证明父母教育的失败,于是在徐鹿上尝试了很多种教育的方式,徐鹿不卑不亢地成长起来,看着陆云清通过养育他这个小孩来治愈自己心里那个“小孩”。
“还回敦吗?”
于是,徐鹿想,陆云清终于还是把自己疯了。
22岁的徐鹿在假期回到敦,无意间在陆云清的房间里看到了麻绳、鞭、项圈,他问陆云清:“新好?”
陆云清是个对自己严苛到变态的人,他照父母安排的路走了18年,成年那天割断了那绳,重申学校读了艺术,还把徐鹿这个被父母“丢”的小孩留了来。
从四年前陆云清重申学校,并成为他的“监护人”,到徐鹿17岁,他们在敦生活了四年。
没什么不好的,陆云清一个学艺术的,为了治好“小孩”,没事就翻教育学和心理学的书。
陆云清给了徐鹿很多“自由”――那些他当年极度渴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