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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公无渡河

08 公无渡河

        行至二十有余,关于父母的回忆已经模糊不清了,白起只能记起一些隐约的印象。他依稀记得,母亲总是一团和气,温和待人,在宗nei人缘极好,大家都愿意和她亲近;父亲却严肃寡言,若非面对母亲,其他时候少有笑容,他有些怕他,更多时候是怕他对自己失望。后来他长大,在宗nei待久的老人常说,“那小zi的xingzi和他父亲一模一样。”

        白焜是怎么样的人?那些过往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没人说得清楚,但绝不会是一个好人。新ru门的弟zi听说那些风言风语,似乎对他也有了忌惮防备,总觉得他也会zuochu欺师灭祖之事。

        只有外祖温延会抚摸他的tou发,怀念又惆怅地说:“你越来越像你母亲了。”

        温延kou中的温苒并非大家koukou相传的模样,固然善良与温柔是她的底se,但她却有着异常固执的一面。侠肝义胆,志向远大,外祖怜她是独女,不愿她多经世事,她便独自偷跑xia山闯dang,路见不平ba刀相助,闹chu了不少风雨;后来又一意孤行带白焜回山,要与他成亲。

        在她一帆风顺、规规矩矩的人生,这件事称得上是一件为人津津乐dao的壮举——而后酿成大错,为她带来了死亡,和shen后的诸多议论。

        外祖去世,临终前紧握他的手指,唤了一声“苒儿”,妻zi早逝,独女也没能得到善终,这是老人心中不可磨灭的痛。那时的白起心中已经有了关于好与坏的明晰界限,于是他又一次发xia誓言:绝不成为像白焜那样的人。

        纵使为人zi女,他也不甚清楚白焜到底为人如何,可他已经决心dao不同,求不同dao。

        如今,他终于有机会看清白焜是怎样的人。

        两鬓苍苍的中年人气沉丹田,声音浑厚,庄严地说dao:“天将降大任于人,苦心志而劳筋骨,你却能在这样的困境中脱胎换骨,不错,很不错。现在,收回你的剑,它应当在更重要的时候chu鞘。”

        白起深xi一kou气,握紧了剑柄,一动不动,“你就是长生门的tou领。”他又看向梁季中,语气中杀意翻涌,dao:“你们背叛了正dao。”

        梁季中睨视他一yan,却没有贸然charu这场对话。白焜似是轻呵一声,反问dao:“何为正dao?我之行dao为国为民,叛dao人自然是逆此dao者。”

        “屠杀平民,纵容匪祸,难dao这也是为国为民!”

        清风剑鸣声更甚,白起gao声喝dao:“打着求dao的幌zi指使他人作恶,白焜,今日我定会踏破你长生门!”

        他语气肃穆冷然,风也染上了肃杀之意,面对如此宣战,白焜却莫名笑了起来,又赞赏dao:“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白焜的儿zi!”

        他停xia来,笑容如chaoshui般褪去痕迹,仍是严肃古板的一张脸,dao:“你比你弟弟要好上很多,没有辜负那位大人对你的期盼。”

        迎着白起的剑意迈步向前,白焜语重心长地说:“今日,我正是来助你破‘长生门’的。这山上没有mo教中人,驻扎在此的,是朝廷派来的jing1锐。”

        与白起睁大的yan眸对视,他又dao:“自始至终,‘长生门’只有一人。”

        温苒一生中zuo过两件最为chu格的事,一是偷跑xia山,一是与白焜成亲;与循规蹈矩的妻zi不同,白焜的一生尽是chu格之举。

        他chu生在改朝换代交接时,政局不稳,战乱带来的影响依然没有消失,人民liu离失所,在逃亡路上诞生的孩zi往往最先被遗弃。南少林收留了许多弃婴,白焜也是其中的一员。

        他在寺庙中长到十五岁,习武,念经,随着僧人xia山济民。开世十年,轮到先帝登基时,天xia终于安定,然而放yan望去,百姓疾苦却不曾间断,侠者到底该如何救世?释迦牟尼在菩提树xia坐了四十九天后成佛,白焜叩问佛祖,却没有从经书中找到想要的答案,在一个夜晚,他离开了南少林。

        少年人在江湖中闯dang,去过武当,拜过峨眉,纵然天xia名门正派这样多,却无一能为他解惑。后来,他同样问过温苒这个问题,篝火摇曳,温苒的yan中闪烁着diandian星火,dao:“若问救世之法,我也不知。但我知dao,一个人绝无可成事——如果有许多人,也许可以。”

        许多人,如何才能团结许多人,如何才能开悟许多人?他与温苒一同来到临清宗,接chu2到一个门派的he心,认识到一种巨wu运作的规则,仿佛看到了这种可能。

        先帝在位第十年,他收到了来自京城的一封招安密函,看到了巨wu之外,更加巨大、支撑着天地的庞然大wu。一个人无法成事,许多人也许可以。这天底xia,有谁能比未来的天zi更有一呼百应的能力!在书房中静坐了一日,白焜提笔写xia回信,寥寥几行字,却叫他写得如同与人交手了百招,汗liu不止,走chu书房时只觉得虚脱。同门飞奔而来,对他喊dao:“师兄!师jie那边——”

        他的第一个孩zi在这个暮夏时节诞生。迎着晚风,白焜意识到,他的人生,温苒的人生,许多人的人生,这个襁褓中的小小生命的人生——以及他还不曾知晓的,未来的第二个孩zi的人生,都将因为他寄chu去的回信而改变。

        四年后,太zi夺权登基,改元昭宁。又过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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