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看我！贝恩！”她伸手，探去，她理应看到了他，他就在二楼的包厢里与她对视，在她里，他却是模模糊糊的一片，他像模糊重影的光，雨滴密集的窗后不完整的影，她眨了眨睛，想要把他看个完全。她的手放到了栏杆上――

        她绽开一个欣喜的笑，她终于碰到他了。她的手停在半空。

        咚。随后绽开在自己最不喜的红里。

        他的睛蓦然睁大了。梅洛笛愉悦的笑声在一旁响起。“好一对痴男怨女。”对方甚至鼓起了掌。

        罗纳德站在她旁边，多惨啊，她像一束摔裂的玫瑰，边边角角都染成了红，他竭力压嘴角的狂喜，走到她边，借着探鼻息的动作，用仅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说，“你输了。”

        她微微扭，似乎用尽全的力气，“输……是你。”她笑了，睁着迷蒙不清的睛，盯着舞台的灯光一动不动，直到他确认她真死后，才对他们遗憾地摇了摇。她死了，死人不会说话，就像他的父亲一样，死人不会为自己辩解，死人哪有什么输赢。罗纳德那欣喜瞬间烟消云散，他又阴沉来，他看向了二楼包厢，萨贝达已不在那里。也许去报警了吧？又或许去找了医生，不过这没关系，这都不会改变贝拉已死的结局。他赢了。他赢了。人果然不会一直倒霉。

        罗纳德走到人群中去，为这贝拉主演的戏剧落帷幕，“她死前没有太痛苦。”他说。

        萨贝达脑嗡嗡地响，所有的事都像沸里煮的玻璃碎片，人们的尖叫、汹涌的群众和香槟的灯光把他的扎得很痛，梅洛笛的指摩挲他的，戒指冰凉的质碾过他的神经。梅洛笛凑到萨贝达耳边，仿佛要说些安的话。“她死了。”他恶毒地笑着，说。

        萨贝达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扯着梅洛笛的袖，说：“求你，不要解剖她的尸，她不会希望自己变成那个样的。”

        “晚了，侦探，”他狞笑，“请求检验尸不是你的职责么？我已经为警官引荐了医学学会对贝拉夫人的尸行了解剖。她多惨啊，像朵鲜艳的大丽花一样，在你面前绽开，死后又一次绽放在解剖台上。换个词大概是，开肉绽？”

        萨贝达把脸埋在手里。是啊，她都死了，他还计较什么。但贝拉会计较的吧，她会责备萨贝达为什么不阻止他们解剖她的尸。

        几个小时后，检验报告来了。萨贝达才发现他在包厢里坐了那么久。难过吗？愧疚吗？愤怒吗？很难说。

        医学报告上说，判定死亡时间是晚上八左右，贝拉死于坠亡。诱发坠亡的原因则是中毒，是多种植的混合提取引起的谵妄和幻觉。

        萨贝达想起那次吻里的苦味。原来是这样啊。

        他来到套间，目光放在角落里的空瓶里。他并没有理会留声机与守财的争吵，他如同幽灵般穿过此地。

        “贝拉还没有得以安息，你们就开始讨论着套间的新女主人了！”她愤怒地喊。

        “这是为了演着想！我们需要女主演住在这里！这样她能为登场更充足的准备。”老人辩驳。

        “然后，准备一个去死？”

        “难拉克西丝对我的伤害还不够吗？”守财突然激动起来，“看到贝拉躺在舞台中央，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噩梦里！”

        萨贝达离开了套间。有人叫住了他。

        “奈布。”是克罗托。

        她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凉凉的，不知因激动还是恐惧，“我是……女首席了。”

        “恭喜你。”他说。

        “这里被拉克西丝诅咒了……”克罗托低声说，“‘拉克西丝，你在召唤我么？’在香氛给贝拉化妆的时候……她这么说……”

        “克罗托，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没有拉克西丝，也没有贝拉。”萨贝达说。

        “只有我们么？”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