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本来就有太多问题,突然病倒也不算多奇怪。
宁不劫丢开帕,攥着手杖站起来就往外去,快走到门的时候一时不稳跌倒在地。
今日值班的医者提着药箱匆匆赶到的时候,宁不劫早已经收拾好方才那一片狼藉。
医者叹着气离开,临走的时候不忘留给宁不劫一句“节哀”。
宁不劫捧着茶杯坐在那里,表现的异常平静。
没人来将他扶起。
宁不劫蜷缩着,脑里回想起火焰吞噬肉的疼意,难得又生些复杂绪。
他的肩背缓缓缩在一起,声声低咳被他行压抑在腔里,攥在手中的帕隐隐约约透几缕红痕迹。
宁不劫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那是雪花还是一天暮零零落落的星星。
直到那日君先生的死讯传到他这里。
来传讯的小弟几乎要以为这个人冷心冷,临门的时候听见宁不劫咳起来,又听见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便不放心地转回来看。
平静到来传讯的人以为他没听见自己的话语,又重复了一遍君先生的死讯。
先生那样有智慧的人,不会莫名其妙的死在西域。
宁不劫闻到一种久违的烟和火的气息,又到一像是酸涩之气的尘烟味灌自己的鼻。他咳起来,五脏六腑被扯在一起,那些没有养好的陈年旧疾交替着袭击他的,他第一次生几分悔意――要是早知旧疾会在此时发作,他绝不会在炼毒制药的时候那般无所顾忌伤了自己。
君先生不在这里,便没有人能迫宁不劫他不想的事。
枝上鸟惊飞,凄厉鸦啼乍起。
他还没有去西域。
蝶逐着兰香向火去,作灰烬。
宁不劫摩挲着手杖,着面的脸上看不绪,用他一贯沉静的声音谢绝了暗香医者医治自己的好意。
宁不劫便真的没有去送行,安安心心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养病。
他正要准备收拾东西,又看见隐隐约约的火光,回过神来皱着眉走了两步要过去看。
宁不劫一阵心悸,连日来熬了好几个大夜没睡的再也撑不住,一栽倒去。
宁不劫在某天半夜想通这件事,立即从椅上站起来。
他不想死在这里。
宁不劫依旧那样平静。
他只能想――多半是假消息。
不论如何,他要去西域。
宁不劫一惨败的白衣,坐在昏暗的屋里,地上是碎得四分五裂的茶杯。
不知什么东西烧了起来,总之是又有火起。
宁不劫坐在椅上,看起来依旧很沉静,像是没听到这一句。
君先生离开那日托人给他带了信,要他好好养病,不必去送行。
先生啊先生,先生啊先生。
宁不劫想――他大概是生了另一种妄病。
临被什么人抱着房的时候,宁不劫那只完好的睛瞥到一片又一片模糊的白。
火光引来的蝴蝶翩跹着从他上飞过去,循着空气里不知何来的兰香飞到火源边上去。
他恍恍惚惚看着火光燎烧上蝴蝶的翼,留黑的灼烧痕迹。
剔透晶莹。
他无法自抑。
暗香并没有因为这件事乱了阵脚,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井然有序。
他要去西域。
先是丝丝缕缕,而后一一滴,最后白的帕上浸染一大片血迹。
那小弟早在看到血迹的时候便察觉况不对劲,慌慌张张跑去要找人来医。
他突然觉得倦累,便任由意识遁无边的黑暗里。
先生那样有智慧的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死在西域。
或许是这段时间冷风得太多,宁不劫又病起来。
宁不劫现在无心养病。
他想――多半是假消息。
有脚步声传来,世界嘈杂起来,像是有什么人发现了这里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