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摇了摇声音沉沉,话中分明寂静他却觉得心绞得血淋:“我认贼作父残滥杀、折腰屈膝以侍人,背弃家国是为不忠不义无节,……诸罪无可饶恕。”
待远的蹄踢踏有序行远,他才放轻了动作走屋门,远远见着新月卫驾跟随车辇而行,而人群之间他扫见熟悉的,但相较更为清瘦的影被新月卫圈紧坐于前,不待他再认便被遮蔽了视线,一众人消失在昏暗的远际。
“莫再孑立担负,若寻得机会就与他一同离开吧。”他抓住对方的遮挡右手袖沿,缓缓呼一浊气,矜重以视念熟悉的名字,“……迟驻。”
他只怔了一瞬,即刻回神匿林间。
山与宗门的路途仍留有大批血月众守卫看顾,但后山毗邻悬崖少有驻守,他快步行于危崖绕上山,脚运气乘机跃外层矮墙。他绕过来往的守卫藏匿于茂密树影之后,仔细查探扫过,便觉得映月楼中的新月卫显然比前几日相比调离大半,多是一个新月卫带着几个穿着素服年轻些的守卫。
迟驻没有吭声。他清楚,“他”很在乎顾锋的安危。
“你信他会来…”他调整了倚靠的位置正面看向人,想到顾锋时中仍是泛起少年气的光亮,“又何苦将自己困于心牢,作笼中囚鸟。”
或许是那凝重的平静太过骇人,带着压抑的死寂,他少有这般心不宁,父亲说过他格执拗,顽固起来最是难回。本就没有活人的气神,在与顾锋相见后更像是即将消散于世间的游魂。
顾锋回忆一阵,在来之前白某曾说二方世界之间未有过多差异,若非如此也不会这般轻易换了人去。他隐约记得自己那方世界中听说过月泉淮边有新月卫与其替补的新月甫卫,前这些大抵都是备选的新月卫,但仍不可掉以轻心。视线扫过两名新月甫卫向着他的方向走来,顾锋往后退了几步藏楼阁之间的隙,听着这二人的交谈话音。
“我知。”
“……何复相望,何必再见。”
痕,问:“……是顾锋?”
“迟驻”不答,但垂的视线些许离散似是在思考和回忆着什么,随后合闭双眸醒了神,在层叠的衣中摸那盒随意卷在衣里的膏药,稍是嗅闻又取了些抹在手腕的伤,药似是无异样才着好衣,扶着墙蹒跚而来将整盒放在他手边。
“他既找到了你,就不会弃你而去。”迟驻疼得实在站不起来,颈行撕开了不少血,几日来未愈的伤反复被肉鞭得开绽,只是间痛得麻了,直到现在恢复些许,痛意才蜂拥而至。他拖着倚靠在一旁的墙面,看着对方瘦削的影顿了顿,不再提那些陌生的过往隔阂,只陈述他所知的事实。
“义父这次可是把最有实力的新月卫都调走了,先不提本就负责外事的岑伤乐临川
果真对方听罢一言不发,疲惫的面容上略过沉闷的凝重,许久后才发几不可闻的应声。在提及“顾锋”这个名字时,他觉到对方的心霎时加速动,但随后涌来的死寂湮没那一缕跃动。
或是因此是月泉宗密所和月泉淮居缘故,映月楼的布置极为严密,连上到山崖的路上皆密布守卫,不怪得厌夜几日都未能找到一丝空隙月泉宗的地界。
“不随他走吗?”
顾锋这几日皆于山的林间无人的破屋中暂休憩,此远可见些许新月卫行迹。时至夜似有异动,隐约有些许走蹄音与脚步声,如此阵仗恐怕并非寻常人能够调动。为防万一,他没有着急门探看,屏了呼在远不多动弹,以免打草惊蛇先暴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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