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对玉的偏就更让他如坠冰窖。岑伤不敢去想，更不敢去问，只能拼命地用忙碌麻醉自己。不，不仅是麻醉，他能够把事办好，他要证明自己能够满足义父的需要，岑伤事无巨细地忙碌着，终于得到了义父的召见。

        岑伤说不清自己踏上那辆属于义父的车时是什么样的心，或许是像在龙泉府每次踏义父房间为他禀报事务时一样的心吧，同样的虔诚，同样的敬仰，同样的小心翼翼，像是膜拜明月的凡夫俗战战兢兢地捧起一抹清辉，激涕零地叩谢月亮在黑夜中散光芒的恩典。只是这次还多了些胆怯和慌乱――义父已经晾了他整整十一天了。

        就算是正在逃避追杀，新月卫们也必定会尽己所能给月泉淮最好的。这辆车就是明证：外表看着平平无奇，实则里空间宽敞，两三个人同时起居都绰绰有余，无论是卧室还是小厅都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间小小的盥洗室。车里熏了香，是月泉淮惯用的淡淡松柏清香。岑伤有些贪婪地呼着，绕过屏风，玉给月泉淮奉茶的一幕大剌剌地刺岑伤的底。

        “义父，喝茶。”玉双手将茶盏捧到月泉淮面前，双带着亮晶晶的笑。月泉淮嘴角噙笑，接过茶盏，慢悠悠地啜了一。

        心脏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岑伤几乎要不过气。

        每一个新月卫从武场杀后，都要被送至月泉淮面前奉茶，以成义父之礼。岑伤亲手给月泉淮奉过茶，在后来的时日里也亲见过无数人给月泉淮奉茶，更是在成为新月卫长侍贴服侍后给月泉淮奉过无数的茶。每一次亲手奉茶之时，岑伤都只觉得心尖悸动，尤其当义父低啜饮的时候，他的咙也每每要不由自主地跟着动，以咽唇间诞生的无上甘甜，咽肺腑间升腾起的无上快意――当神明收虔诚的贡品，无论多少次，都足以让最忠诚的信徒激涕零。

        他后来站在义父的边，就那样贴站着，亲看着一个个新人给义父奉茶。或许这人对义父有用，或许没用――这无关紧要，岑伤会为义父剔除混杂的沙砾――但不有没有用，刚从武场来的人往往还一杀气戾气，提惯了刀剑的双手别别扭扭地提起茶壶，将这简单又细腻的举动得生疏又涩。

        月泉淮对此是见怪不怪的，岑伤也是见怪不怪的。长久侍奉的默契，让他不需要义父的指示也知自己该什么――他会从义父边一步一步走来，走到神经紧绷的新人边，带着熟稔的教导和隐秘的骄傲，行云地斟上一杯气腾腾的香茶。

        然后他就可以一步步走回义父边了，他可以站在义父的旁边，居临地看着新人努力而不失笨拙地沏好一杯茶，毕恭毕敬地，也不敢抬地，送到月泉淮的面前，而他的义父会漫不经心地接过，象征地抿上一。

        他往往会看得双微微发亮，嘴角勾起怎么也压不去的笑容。

        那个时候，不，现在也是如此，岑伤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新人奉茶的场景方寸大乱，尖心泛起从未品尝过的辛辣。

        心有五味，辣为其一，原名嫉妒。

        岑伤当然知这样是不对的。

        没有必要。他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