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着止痛药了肚,成舒觉稍微好些了。他没力气爬上去,就蜷缩到右边的车窗,发也散了,像个旧旧的泰迪熊。
老式桑塔纳的零件各各的,从车颠到车座,风带来的香熏弥漫开来,成舒受不了那气味,终于没忍住,“哇”地吐在垃圾袋里。
“那时赵洋还不是国家工商局副局长,是龙门副县长。”宋玉调了一句:“前段时间,当年供涂料的老板栾工,龙门地蛇,去投案自首了,不过投的是另一桩案,圆圆,你讲过没有?”
“……”宋玉了一张纸去,顺便让那张纸巾也随风飘远:“我不是故意的……麻烦你把打火机给我。”
“我是孤儿,是龙门一中的老师屈涛从福利院领养的。”宋玉喝了,边开车,那双饱锋芒的锐利睛,正透过镜,审视着后视镜里嬴洛的双:“08年底09年初,屈涛搜集证据后,准备去举报龙门一中校舍翻新项目中违规招标,虚报账目,墙涂料甲醛超标三个问题。”
“校方、施工方和官方三方勾结,把他推楼害死了。后来,Kelvin的老爸收养了我,从那之后我们一起生活。”
“咚”地一声成舒突然从右边座位上来,浑发抖,蜷成一只虾。
嬴洛看不清他的表,也不知该说什么,老桑塔纳像个老式留声机,不
“但现在有了,我们知赵洋违规招标,这个太重要了……”
“阿洛,在最外层,边上放着保温杯。”圆圆向宋玉说:“开你的车。”
“对不起……我不能连累你……”有节律的响动中,成舒恶心地难受,只能将埋在双膝中间,尽量躲避车里那混合着香氛和呕吐的气味。
宋玉从后视镜里观察到朋友没什么大碍,一脚油门去,车又“哼唧哼唧”地开起来。
圆圆拿起他的打火机,投篮似的扔到窗外:“再全家都得得肺癌了。”
她求证似的看向成舒,成舒接上她的神,说话有气无力,目光却定:“我老爸是屈老师故交,他怀疑屈老师死因,打算继续追查,结果受国家工商局副局长赵洋威胁,涂料工厂也被人查封了……11年,他了车祸,尸检报告显示是司机酒驾撞死了他,警方没给我们怀疑的机会,尸检报告得好快,人也直接火化了。”
“谢谢你们告知我。”她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语气有些迟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怎么了?!”
“对……所以目前我们知的,就是栾工,校方和赵洋,合谋害死了我们的父辈……我和Kelvin,无论如何也要讨一个说法。”宋玉接话,平静地讲着来龙去脉,转到一条没路灯的石路上:“但我们除了一份甲醛超标的化验单……几乎……没有证据,所以这些年,只能靠上访。”
圆圆只和她说这两人正在为了父辈的冤屈持上访,没想到是这样的故事……
圆圆着鼻,打开车窗通风,夜风呼啸而来,带走了车的沉闷。
嬴洛递给他一瓶让他漱,他又从包里翻漱狠狠倒腾一番,嫌弃地将呕吐袋扔到窗外。
音乐再次响起,动的蓝显示屏让车里有了些光亮,老旧的音响在小附近鼓动,伴随着车颠簸的节律——嬴洛发现成舒忐忑地看着自己,似乎在等一个回复。
“你找找呢?好像在电脑旁边!”宋玉一急起来,踩油门的力松了,车以缓慢的速度行:“小嬴麻烦你……”
“好吧!”宋玉无奈地叹了气:“不了。”
圆圆“咦”了一声,很是嫌弃。
贪心的晚风 竟敢拥吻她将她秀发温温柔柔每缕每缕放卑污的晚风 不应抚她我已决意一生护着心中的她
……
成舒不愿再麻烦她,自己咬咬牙,一把扯过两人中间的黑双肩包,疯了似的翻找:“阿玉!必理痛系边度?”
“小嬴……生活中你信赖的,认为能保护你的东西,我们恰好不信他们,不仅不信,还要想办法躲着,有时得和他们斗一斗。”他梳理好自己的绪,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有攻击。
路灯光影转,车颠簸,他的声音却有种不被打扰的稳定。嬴洛也看着他,前倾,单手拉着车的把手,试图从他的话里找一不那么真诚的破绽。
“喔,栾工把讨薪的李叔叔,也是抚养过我的人,砌到桥墩里了。现在正要去找栾工自首前给我们的线索,据说是能扳倒赵洋的,我们猜或许和成哥老爸有关。”圆圆耷拉着脸话:“前面没路了,右转。”
嬴洛失败了,她低,不再和宋玉对视,这些对她来说多少有信息过载。
“要不要我帮忙?”她的关心暂时将刚才那堆信息挤开到一边:“胃又疼了吗?”
晚风渐冷,车温度骤降,他打开老式风,一陈年的车载香熏味而。
嬴洛应了一声,如圆圆所说摸到药盒。她从药盒里一板药,取两粒,递给成舒,又帮他拧开保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