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舒刚要说话,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得他直接翻过来,对着红塑料桶吐了一大胃。
轻快的脚步声响起,两人同时回,只见嬴洛提着一个装枕的塑料袋回来:“宋学长,我给你买了个枕。医院的枕不舒服。先前伺候我,我陪床睡得腰酸背痛,你可别再遭罪了。”
宋玉了逐客令:“小嬴,今天麻烦你了,回去注意安全。”
嬴洛本来不想要钱,但转念想到自己还没找到家教,微信余额又还剩三百多,于是理直气壮地打开手机记账本,展示给宋玉:“68,学长微信给我就行。”
宋玉念念叨叨的,上去拍成舒的背,把他的辫回来,又从背包里几块纸巾,让他。
“咁我讲?讲你去Vincent度羊腩煲,俾人推落天桥?(那我怎么说?说你去Vincent那里吃羊腩煲,被人推天桥?)”宋玉不准备和他争辩这个,耐坐到床边劝他:“我哋而今呢种境,如果同人拍拖,系咪害人害己?(我们现在这种境,如果和别人谈恋,是不是害人害己?)如果你觉得孤单,我同圆圆都可以陪你。”
宋玉抱歉地笑了笑,从钱夹摸拿一张百元大钞:“我一般不用微信,你拿着,多的就当麻烦你办手续了,回去的时候打个车,注意安全。”
“栾莹莹喺边度(在哪儿)……”成舒一句话没说完,又趴在床沿上呕。
“喂,你不会是故意喝胃炎混住院吧。”宋玉心好了,又说回了普通话:“在三楼,今晚我找机会,等她的护工来,就上去。谁知查这么严……还问病例和床号,问了还得打视频确认!”
“阿玉。”
谁知圆圆那边又了问题,成舒心,陪她飞到广东认尸,一来二去,为了栾工的事折腾了快两周。
成舒依旧扭看着走廊的墙,似乎要看个所以然来,胃里和心里一样,绞成一团。
烟亮起,男人松了气,吐一串松弛的白圈。
“再见宋学长,再见成同学!”嬴洛察觉到宋玉的绪,心里多少有不愿意,见成舒也没挽留她,她回看了一躺在病床上的香港人,气鼓鼓背上书包,一溜烟跑了。
两人收了声,成舒去躺着,活像个闷葫芦。
“啊,你自己问他,喝多了走路听歌,从天桥上来,还好没死呢。”宋玉转笑了笑:“细佬,是不是这样?”
走廊里床挨着床,后床的女人正刷视频,前床的男人又开始打鼾,宋玉转脸没见到嬴洛,便蹲来,看着成舒说:“Kelvin,我不同你开玩笑,你究竟怎么想的?你打算和嬴洛拍拖,是吗?”
“我冇咁叻(我没有这么聪明)……”成舒心虚地说:“呢间医院近啲,的士费仲平啲。(这间医院近一,打车便宜)”
“……”成舒撇撇嘴,接过矿泉漱了漱,有气无力地躺回去,不看宋玉:“解诋毁我?(为什么诋毁我?)”
“谢谢你!”宋玉温和地谢:“等他院,我请你吃大餐!”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宋玉一直盯着安全,揣着一堆心事。
“嗯?”
,再让牧师教训他大半个钟,他才愿意重新回来读书,总算安生了将近两个月。
人形的绿指示灯牌忽明忽暗,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穿黄甲的男护工脚不连地飞奔来,蹲到背光的角落里,着急忙慌火烟。
想到这儿,宋玉没了脾气,拉嬴洛到一边:“小嬴,谢谢你!买这些生活用品一共花了多少钱?”
栾莹莹是当年官商勾结案里,承包商栾工的女儿。恶有恶报,爹恶贯满盈,又是行贿受贿,又是把讨薪民工砌墙,女儿恰好心脏就了病——正在保守治疗等型移植。
“Ephesians讲嘅?And do not take overmuch wine by which one may be overcome, but be full of the Spirit!你全都忘嗮(你全都忘了)!睇起来你唔系基督徒,我先是…………”
她犹豫了三秒钟,接过钱,放棉袄的贴袋里,小声问宋玉:“成同学的……怎么回事,严重吗?看他走路有……”
目送嬴洛离开,宋玉再次伸手那个深不见底的双肩包,抖落开一件橘黄的甲,兜套上,冲电梯,一边回说:“细佬,如果我半个钟还没回来,记得拿BNO护照捞我!”
也不知就算见了栾莹莹,到底能得到什么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