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为忧伤：“是，我母亲只有父卿一位卿，也只有我一个儿。听说她天赋不错，姥姥曾对她寄予厚望，悉心培养，希望她日后也成国之栋梁……可能是受不了姥姥的压吧，母亲生产我后，逐渐发了狂症，难以眠，最终垮了。”

        “……”

        前桥不知如何安，只能搂紧他的肩膀，听梁穹以一种不疾不徐的语气诉说这段成烟往事。

        “她去时我还年幼，本该由父卿将我带大，可姥姥以母亲只有一位卿为由，执意祖制行事，迫父卿为亡妻殉葬。”

        “啊？！”前桥大惊。

        “后来他的确为母亲殉了。”梁穹叹，“就这么着，我失去双亲，被姥姥带太师府抚养。从小我对姥姥敬畏大于亲近，甚至心中有诸多埋怨，皆是因此事而起。”

        半天之后，前桥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梁太师……我本以为她死板，没想到会死板成这样。”

        “幸而有小舅舅在――也就是元卿殿。他是个聪明人，若非有他时时开导我，教我如何自视，难保有一日我也会在姥姥压之重蹈母亲覆辙。”梁穹叹，“姥姥这几个女，除小舅舅外皆不得善果。我长姨娘看破红尘了家，数十年了无音讯，三舅舅……唉，不说也罢。”

        前桥没有再问去，这个比家更差、让梁穹难以启齿的结果到底是什么。她意识到摊上这样的监护人，梁穹能成材已经是幸存者偏差了。

        “其实我没有母亲和友人的往来手札。”梁穹微笑，“大概同她一块埋葬了吧？所以今日我十分激赵熙衡，若不是他，我还真见不到母亲的遗笔。”

        “嗯……他还算了件人事儿。”

        梁穹眨眨，将那些哀伤赶面上，笑问前桥：“今日去了罗坞，殿有何想法？”

        前桥：“的确有诸多悟。以往我只知荆国有攀比风气，却不知是这样奢靡。上层尚浮华，层争相效法，难怪冶铁厂开业之初，他们交上来的都是些不明所以的玩意。”

        “嗯，殿定然想改变这风气吧。”梁穹。

        “如果从我开始，崇尚一朴实之风呢？不尚浮华，除去雕饰。”前桥拿起桌上一个花瓶，“把这些掐丝、彩绘、镶嵌的工艺全去掉，还原花瓶本来的样貌，来一场‘包豪斯’革命，让实用主义占领上风。没准层也会跟着呢？”

        梁穹笑：“嗯……在明白殿所想，这很好，但很难。”他继而，“殿可知，荆国权贵为何喜好浮华，一掷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