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杞握着缰绳的手有些紧。他垂目光，随手拨了拨骏的鬃，大的黑轻嗤着吐气，有些焦躁又有些亲昵地侧过蹭了蹭他掌心。

        看，儿还知讨好主人呢。

        天将晚，路上尽是行匆匆的来往路人。着短打的劳工还挽着，踩着草鞋往家里赶，渴望喝上一碗凉汤，刚刚从学堂离开的书童怀里抱着书卷，喧嚷着笑闹白日里瞌睡的同窗……熙熙攘攘之中，夏风动巷的柳树，隔着层叠飘摇的枝条，贺杞却一就看见那个月白的人影，慢悠悠穿行在接连林立的商铺灯火之间。而她不太远的前方，街当中停着暗红的大车，车里的男人急切地跃来，匆忙从后小厮怀里抢过一大捧的粉红花束，在手里，然后张开双臂拥抱似的迎上那个摇摇晃晃的单薄人影。

        翎枫问得很小心，有些试探的意味。是希望贺杞趁机训他几句再让他回府领罚，他至少知是哪件事没有办好，加以改正。

        翎枫刚刚重新整理好车驾，收好脚凳，还没来得及坐上去，便被策扬起的尘土猛地扑了一脸。

        “驾――”

错了什么事。

        “主不让我跟着吗？”

        夏日傍晚的风轻轻动他额角碎发，沉黑的双眸在发丝后时明时暗。

        咳。想远了。

        诶……好在贺杞不是皇，他和翎玉也就不用，自然也就不必净。若是运气好些，说不定还能讨个乐意在家里想他的老婆，虽然日可能是苦了些，聚少离多，他得跟在贺杞边，但待在一起的时间他肯定会好好珍惜，全心全意对待人家，把老婆当自己亲生的那样疼……

        贺杞安抚地捋了捋骏深黑的鬃，翻垮上背，淡声补充：“给唐……”

        贺杞双唇轻抿，目光定定看着侧方的小巷。

        他们和贺杞同吃同住，贺杞去学堂他也要跟着去读书，贺杞练剑的时候他们便是陪练，贺杞夜里睡不着，打算偷溜侯府去刻雾楼上看星星，他们便要瞻前顾后地开路望风……

        “呜――”

        到后来翎枫偶然从皇后那里听说，原来皇上边也有这样的角，便是如今贴护卫皇上的苏公公。

        月白的纱绸折叠反烛火。倒晃睛。

        剩的半句被无声地吞了回去。

        骏一声轻鸣，锐地响应着主人的纵，抬蹄驰跃而。

        但贺杞心里想着别的事，没注意侍卫这丁的语气变化，随继续：“拿伤药，送到这里。”

        他跟着贺杞的时间很久，从十二三岁的时候便和翎玉一同被宗门选中，送贺家，开始贴保护贺杞。说是保护，可那时他不过是个半大的孩，怎么可能比得过侯府里银甲长枪的护卫呢？

        贺杞冷冷收回手臂，提着缰绳的动作顿了顿，稍微回，勒退了半步，回看着翎枫说：“不用取药了。”

        翎枫是想，他了解自家主，这种看起来平静无波的语气，往往是他不悦的征兆――贺杞真正平常的样，反而总是带着似有若无的轻慢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