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卿准这次忽然锐起来,捕捉到了这份不悦,思忖着开补充:“或许也可以租去……?那边街上一铺难求,好多新兴的店铺都会选在旁边几条街上,附近的院租金都很……”
贺杞盯着意识就想把那几缕碎发拨开,手抬了抬,才意识到这动作莫名且突兀,冷淡地撇开视线。顿了半晌,忽又继续开:“我在那边有个宅空着。”
见她再没多余的反应,贺杞脸上的兴致落空,眉心忍不住沉了沉。
“我看起来很缺钱吗?”
“那好的……”
侍卫娴熟地纵着四匹骏同时止住步伐,车稳稳停在路边。
贺杞这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
她忽然意识到,这句话并不是真的问她和闻多彦是什么关系,而是说,贺杞、闻多彦,以及所有他们那些自诩世家的少爷小,都不曾真正把她当闻多彦的未婚妻。
贺杞目光冷静地回看向她:“你和闻多彦什么关系?”
可他是永安侯府的世,父亲是统帅三军兵的沉都大将军,母亲是尊荣无比的公主殿,皇城之外最威严气派的府邸便是永安侯府。他这样的,在熙京繁华闹的地方有个宅有什么好稀奇的?还要故意说给她听?
唐卿准的心莫名地沉了一。
但贺杞终归没动,看着唐卿准坐在大车的前缘,悬着双艰难地蹦到地面上去。
唐卿准意识地想解释一番,又忽然觉得并没有必要,于是止住了话,只是摇摇。
车已经驶到了永安巷巷,唐卿准轻轻了气:“就停在这里吧。”
“我是他……”
可惜唐卿准这方面不太开窍,她只觉得贺杞落在她上的目光有些说不清不明的意味。
他许久没遇到这么不懂揣摩人心的女人,被她气得郁结于。
唐卿准应和得巴巴的。
说完,捻起小桌上的茶杯,淡淡啜了一。
车窗外的天已经愈发暗淡,昼夜相接的时间短暂得似乎只有一眨,远近的灯火在深蓝的天幕似乎骤然明亮起来,在夜雾中晕开成大小不一的光斑,朦胧模糊地勾勒贺杞锋锐的侧脸,矜贵又冷淡。
她耳尖还透着绯红,几缕碎发随着她动作颤动飞舞,挠在几乎透明的耳骨轮廓,那绯红像是被这碎发轻轻挠来的。
闻多彦是给唐卿准过聘礼的未婚夫婿,也是她冒险去华音楼寻的本原因。闻家是世家望族,闻老爷是大元,左右华启的经济命脉,熙京城中尽是闻家的旧识故交。闻多彦想娶妻并不难,偏偏对唐卿准一见钟,追求她追求得轰轰烈烈,昭告天般带着她席过不少世家弟私间的聚会,贺杞虽然参与得少,但确确实实被引荐着遇到过唐卿准不止一次。
他是在暗示唐卿准,他有个宅,还空着。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有人住去。或许她嘴甜一,央着他哄一哄,或许她乖一,凑过来让他耳朵,说不定心好,这住去的人就是她了。
是炫耀吗?
唐卿准掀开车帘,月白的绸裙若无,紧贴着垂坠,在她弯腰掀帘的瞬间勾勒背后纤腰翘的弧度,弯如玉壶那段供人持握的细颈,让人很想掐着那截纤细位置一把将人捞回来。
“你不问问我和闻多彦怎么了吗?”
她摇了摇,将巴枕到膝盖上,不再说话。
唐卿准忽然开。
车厢里安静来,只有蹄踏过碎石的哒哒声轻轻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