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悠长,沈鸢在那清冷窗边坐了一夜。望着城外遥远的山影,一轮明月东升西落,清晨时候,她手脚冰冷,听闻远有鸡鸣声,报童在街上声叫喊。
蒲儿伏在地上大哭,良久,沈鸢手指颤抖,轻轻摸着她的发。
“府尹落,卖国贼杜昌升羁押狱……府尹落,卖国贼杜昌升羁押狱……”
“大少在杜家救治了几日,竟然真的醒来了。那时我兴得什么似的,房门一开,我就立刻冲去看您,可您坐在那里,看我的睛好陌生,大少爷在旁边告诉我,大少已将什么都忘了。”
杜公馆铁门骤然打开,汽车疾驰府,沈鸢站在窗边垂眸,看见杜呈璋从车上来。
那匆匆影,如同携着一缕风,恍然之间,她像是又看见那年跑来向她求婚的杜家大少爷,可是时过境迁,一切一切,都再也不会是那一年了。
“大少,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啊……”
“我不曾多想,便答应了。后来在杜公馆,这么多年,实是也没多少与叶少爷有关的事,唯那金锁片是叶少爷送的,大少爷教我扔了,我念着旧不舍,便偷偷留来压在箱底。”
“后来大少与大少爷成婚,我与絮儿一同陪嫁过来。新婚之夜,我在房外守着,后半夜时,大少爷却忽然来了,他问我大少可曾想起过叶少爷,我说大少已将叶少爷忘了,并不曾想到。”
“我见大少兴,便也为大少兴。可我却再没见过叶少爷,闻说叶老爷为着没能医好大少,心有遗憾,总想着见识些西医之要。老爷听闻此事,也是为报当年救助之恩,便资送叶少爷洋留学,大少回到沈府时,叶少爷早已在德国了。”
“后来我见着大少神,似是喜上了大少爷。大少爷也喜大少得很,大少在杜家养病,地走动时,他总在旁边寸步不离地陪着,太太看在里,便答允了大少爷的求婚,待我陪大少回到江南,没过几日,大少爷也就带着聘礼来了。”
蒲儿声音发抖,即便已过去许多年,到如今还是心有余悸:“幸得老爷及时开,说在京城认识很有名的西医,既中医无用,不如改求西医试试。沈老爷万念俱灰,却也别无他法,忙教我收拾了行李,便随老爷和大少爷一同带着大少赶来京城了。”
“没关系……”她竭力让自己声音冷静,“我知你为难,我不怪你。蒲儿,地上凉,你起来罢。”
“大少爷便又告诉我说,从今往后,一句也不许提起。还说那是医生的意思,若将往事告诉,恐会加重大少的疼之症。”
“我听闻此言,慌得不知怎生好。大少爷劝我,好在大少只是失了记忆,并没有其他事,我那么一想也是的,只要大少醒转了,总是比什么都。”
“我实在对不起大少……”蒲儿哭,“那时我只想大少能在杜公馆安稳度日,莫因些旧事惹得大少爷生气,我明知从前……虽然大少不曾承认,心里却是喜叶少爷的……可是,可是转间大少与大少爷成婚了,叶少爷走了,大少也早已什么都忘了。我虽然知,却教我怎么说呢……”
竟连叶老爷都无计可施,那时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大少要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