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个贱种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蒲儿冷笑,“真以为自己就多么金贵了。从前见她对大少卑微尊敬,我也不多说什么,如今一朝上位,翻脸比翻书都快,当真不是什么东西。大少,您也不能总这般忍气吞声的,那脏都泼到您上来,若不分辩,太太和大少爷都要被她带偏了……”
“大少――”
“――如今是遂愿,还是不遂愿呢?”
杜呈瑞静默不言,沈鸢看向他,问:“四少爷,过几日也还不走么?”
“这般无凭无据之事,若太太信我,自不会去信她;若太太信她,那么我说什么也是无益,又有什么好费的。”沈鸢淡淡,“至于大少爷,他要怎么想都是他的事,我并不在乎,你也收收你的脾气,待会替我给姨少送些贺礼,以作庆祝之仪,此后她再说些什么,都不必再理会了。”
沈鸢回过神,默一瞬:“一切都听母亲安排。”
她声音颇大,沈鸢忙制止:“可莫声张了。她的猫才抓伤了我,第二天便死在后园,论谁都难免那般猜想一番的。况她才有孕,绪不稳,也是常事……”
沈鸢讶了一讶,问:“你怎么来啦?”
“真是难得这般齐整,只是还缺了个老三。”周蕙里,“倒不知又同那吴家丫跑去哪里约会,都已订婚的人了,还是这般躁。”
杜呈瑞在对面望着沈鸢,周蕙里:“说到你大哥,今日也有一件喜事。听闻偏房那位有了,虽非正室,却也是我们杜家的孙。赵大夫说什么滋补,不过我看没什么好滋补的,寻常饭菜就已很好了,故而我想着,从明日起让她楼一起用饭,除此之外,再从库房选几参送去,也就罢了。”
沈鸢一愣,忍不住笑了:“教你们这些小朋友给我过生日,可实是有些过意不去。”
“他们官府之事,我是不太懂的。”周蕙里忧心,“不过听闻从上海调来几位政府要员,似是与你父亲有些作对,想来你父亲位权重,树大招风,遭人记恨也是常有的,我想劝他借这机会退隐,他却执意不肯。如今便只盼着能够安稳度过,莫要晚节不保才是。”
沈鸢垂眸,带着蒲儿离开,才屋门,蒲儿恨恨骂:“姚青柳那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觉得那猫是大少的么?”
杜呈璋闻言,随即问:“我也听见些风声,父亲近日心气不顺,可是了什么事?”
的发间透来。
那杜元茵本就有些心大意,再兼平时在外交际,甚少归家,只印象里记得大哥大嫂甚好,竟不知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如此一言,还自以为是说了什么漂亮话,沈鸢也不忍说穿,轻轻一笑:“是了,只不过一晃都多少年过去了。”
一餐饭毕,众人各自回房去。
她回过,从门后用力拽杜呈琮与杜呈瑞:“喂,你们来呀!快问问大嫂,想要怎样过生日呢?”
“晚节不保,这是哪里话?若教父亲听见,又该埋怨你诅咒他了。”杜呈璋笑,“母亲且放心,父亲在官府多年,基深厚,门人众多,不是那般容易扳倒的。常言老当益壮,父亲这也是不愿服老,还想再多与人斗上一斗呢。”
“果然是我们杜家的大媳妇,心量气度自是不同。”周蕙里很满意,“既添了孙,这样一来,你们父亲也总算能够兴些了。”
“再过几日是大嫂生辰,母亲命我们给大嫂过生日呢。”杜元茉弯笑,“二明日要与同学远门,我便只将三哥四哥喊了过来……”
“三弟跟弟妹新婚燕尔,自然是如胶似漆的。”杜元茵笑,“大哥大嫂订婚时,不也是这般么?”
她回房挑拣几件新首饰,连同几匹时兴的丝绸料,教蒲儿扎了红绳送到姚珞芝房里去。
“谁是小朋友呀?我们都已订了亲了,都是大人了。”杜元茉撇嘴,“四哥,你说是不是?”
她顿了顿,看向杜呈璋边:“鸢儿,你说呢?”
沈鸢怔在原地,沉默之间,杜呈璋抬看她一:“你手上也还有伤,既无别的事,快回房歇息罢。”
沈鸢心里闷,回房便坐在窗边喝茶,不知不觉到了深夜,正睡时,忽听见敲门声,她起开门,是杜元茉。
“学校课业不算忙,晚些回去也不妨事。”杜呈瑞平静,“我难得见大嫂一面,为大嫂过完生日再走罢。”
“若真如你所说,便是最好了。”周蕙里叹一气,“我也知你父亲向来稳固,只是近日我总心慌晕,不免多想……也罢,明日教阿音陪我去寺里再烧一炷香,兴许也就好些了。”
蒲儿捧着东西不愿地去了,一遭来,沈鸢只觉疲惫腰酸,不知不觉昏睡了一个午,到晚饭时候楼,餐房甚是闹,杜元茵、杜元茉都从学校回来了,杜呈瑞也在周蕙里边静静坐着。
沈鸢未曾料想会看见如此冰冷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