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啦。

        沈鸢回到沈府，夜深了，沈安阔与沈之翱早已睡xia了。

        小童来给她开门，沈鸢轻步走jin去，穿过院廊，堂厅里暗暗一盏小灯，大嫂唐曼云坐在桌边，低垂着tou在绣一片红肚兜。

        沈鸢轻声行礼，唐曼云抬tou望了望，柔声笑dao：“方才xia了一阵雨，妹妹chu去这一遭，可曾着凉？我已着人熬了银耳汤，你回屋喝xia，便歇息罢。”

        那灯火tiao动着，沈鸢垂眸看去，红方布上活灵活现的蝙蝠麒麟，花草鸟兽仿佛要tiao跃chu来。

        她愣了一愣，问dao：“大嫂有shen了？”

        “已四个月了。”唐曼云弯一弯唇，“你远嫁京城，你哥哥不舍得教你牵挂，故而并未让你知dao。”

        “可你的shenzi……”

        “不妨事的，”她说，“冬日里喝了几副汤药，现xia已经调理好了。”

        沈鸢蹙了蹙眉，记得唐曼云心血不足，平日里多走几步路都要chuan的，如此天生虚弱之躯，岂是几副中药便能治好，又岂能即刻养育孩zi，她心觉不妥，又追问dao：“是大哥想要的么？”

        “是我自己想要的。”唐曼云摇了摇tou，“沈家人丁凋敝，如今只剩你哥哥一线香火，岂能因我一人之故，便教你沈氏断zi绝孙？我实在不忍心。”

        “又不是只这一个沈氏，父亲也有些远房兄弟，只不过不在此地罢了。”沈鸢有些着急，“大哥便是怕你总听这些闲言碎语，才执意要带你chu去自立门hu图个清静，你也知dao的，父亲与大哥都不是迂腐qiangying之人，父亲只娶过母亲一个，大哥也只娶了你……若大哥想要孩zi，他为何不去纳妾？如今连他自己都不qiang求，你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他若是肯纳妾，倒也好了，”唐曼云喃喃dao，“便是因为他只娶我一人，我才会这般难以安心。”

        “我生来ti弱，命数里便是不足的。因为走不动路，从小总遭人欺侮，那些邻里家的男孩zi骑在树杈上朝我扔石tou，我额角liu了血，也从不敢抬tou斥他们一句。”

        “我是唐家三姨太的女儿，既非嫡chu，又ti弱多病，一直到十七八岁都未有人上门提亲。家中jie妹一个个都chu阁了，到最后只剩xia我自己，父亲嫌弃我不争气，姨娘们也总是冷嘲re讽，偶尔chu门，我低檐宽帽，如过街的老鼠，我在别人无休无止的闲话里惶惶不可终日，那时候想着，若再过几年还没成婚，这般遭人指dian的日zi，大概我也就过够了。”

        “妹妹你是沈家嫡chu的小jie，你嫁给京城的杜家大少爷，你自不会知dao被人说三dao四是什么滋味。”唐曼云dao，“我与你哥哥成亲时，你年纪也还小，你不知dao对我来说，他是用了多大阵仗将我迎娶回家。”

        “我这辈zi忘不掉那天的场景，扎着红绸的汽车一辆一辆往巷zi里开，街上铺了一路的礼花。我坐在汽车上，从前嘲讽过我的那些人，他们再不敢多说一句话，你哥哥在shen旁牵着我的手，汽车离开唐府，他告诉我说，从今往后，再不必像从前那般过活了。”

        “以前从未想过会遇见这样一个人，只要我gao兴，怎样他都愿意。他抛开嫡庶偏见娶了我，对我那样好，也不要求我生养……可他越是这般，我便越决心要为他生一个孩zi，我已过够了那样的日zi，决不愿他因为娶了我，便也过上那样的日zi。我希望他能过着正常的生活，娶妻生zi、传宗接代，莫要因为些许琐事遭人非议，莫要走在路上，都被些闲言碎语扰得不得安生。”

        她低tou绣着那件红肚兜，沈鸢默了半晌，轻轻叹kou气：“大哥也真是的。这般危险的事，也由着你胡闹。”

        “你且放心罢，我在沈府休养得很好，shenzi早不是从前那般破败了，”唐曼云笑了笑，“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