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叶慈眠神没什么异样,也许是他那时专注针,也并未留意她的目光。又坐一阵,天晚了,她起告辞,叶慈眠要送她,她忙:“不必了,我自己走便是。”
丝毫没注意到,反倒还一个劲盯着瞧,如今醒悟过来,一时臊得脸颊发红。
却不知那锁片早已被她当作报酬给了叶慈眠,沈鸢动作僵着,不知如何解释。
“自然,”他笑了,“女儿要回娘家,岂有姑爷不在的理。”
“大少的金锁片呢?”
原以为他跟徐西复去办事,少不得又要顺便喝个夜酒,不想竟这么早就回来了,她张了张,还未问声,杜呈璋皱眉问:“你去哪儿了?”
沈鸢放电话低称谢,杜呈璋又:“我教阿福去买车票,到时我同你一起回去。”
她走大门,远远望见门廊立着一个黑影,近到跟前才看清是杜呈璋。
抬起来,看见面无表的杜呈璋,他盯着她很久,问:“你缺衣裳穿,为何不与我说?竟还要变卖自己的东西。若教外人知了,岂不是都来看我这杜家大少爷的笑话。”
怎么可能,那可是叶慈眠。她默默想。
许是就要回家了,沈鸢心里轻松雀跃,脸上笑容也多起来。回到房里,把消息告诉蒲儿絮儿,两个小姑娘也兴得很,离中秋还有个八九天光景,就已经迫不及待要收拾行李。
沈鸢盯着看了一会,收回视线,朝杜公馆走去。迈步的一瞬间,又好似忽然想起什么,隐隐约约地,她忆起那时叶慈眠的话,那时形慌乱,她记太不清了,可总觉得他仿佛唤了她一声“鸢鸢”,蹙眉想来,又觉得荒唐。
沈鸢还未开,他已冷冷站起来:“大少既这样有本事,娘家也请自己回罢。”
沈鸢抿了抿唇,杜呈璋两手握着她肩,将她往楼梯推:“好啦,你也忙了一天了,快回房歇息罢。你没赶上晚饭,我吩咐餐房再一份,过会儿便给你送去。”
杜呈璋歪靠在门边,难得沈鸢开心,问他要不要喝茶。杜呈璋恭敬不如从命,走到桌边坐,看着沈鸢为自己沏茶,他笑曰“不过是准你回趟家,竟能有这般待遇”,那边絮儿收拾着东西,忽然“咦”了一声。
杜呈璋蹙了蹙眉,正要追问,蒲儿开训斥:“不过一件旧金,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大少早就不喜了,前日已命我拿去换钱制了衣裳,你不必再找了。”
沈鸢连忙打回去,原来沈安阔近日犯了疼病。
沈家人丁冷落,自她母亲杨氏过世后,沈老爷未再续弦,她哥哥沈之翱又自立门,如今偌大一个沈家,除却几个丫鬟门童也不剩什么。
沈鸢刚要解释,他又:“方才沈家来电话,我四寻你。既回来了,快去回电罢。”
沈鸢手指一抖,茶泼溅几滴,落在杜呈璋手背上。他垂了垂眸,又抬看向絮儿:“什么金锁片?”
沈安阔思念女儿,沈鸢握着电话,言语间也有些哽咽。周蕙里在一旁看得不忍,言中秋将近,今年便让沈鸢回家过节,沈鸢还在反应,杜呈璋走近,揽住她肩膀:“还不快谢谢母亲。”
那人清醒自持,是最懂得分寸的。
“先前分明一直放在这里的,”絮儿翻着梳妆屉紧张,“是一块家里带来的黄澄金,大少虽从不,可是那般贵重,千万别丢了罢……”
沈鸢愣了愣:“你也回去么?”
他不愿让她愧疚,没再持。命阿冬将她送到巷,沈鸢摸摸阿冬的,教他快些回去吃晚饭,一转望见那路边暗暗一片血迹,人群早已散了,可那血还留着。
絮儿委屈地“哦”一声,沈鸢轻轻吐气,将茶壶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