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诊所里太繁忙,还是他清冷不闹,好像回回杜呈璋他们聚会,十次中倒有八九次都不来的。
言至于此,沈鸢也不好再推脱了。她心思量,虽不知杜呈璋与这徐东廉交几何,不过他既与他弟弟徐西复交好,想必应是有所联络,若再拒绝去,便恐拂了他的面。
不,准确来讲,她第一看见的并不是杜呈璋。
前人上微倾握着她的手,沈鸢讶了一讶,意识到那是邀请舞的姿势。
沈鸢称谢,原来徐家还有位小叫徐南筝。她轻念了念,称赞她名字好听,也不知怎么灵光一闪,猛然诧异喃喃:“东廉,西复,南筝,那么莫不是还有个北……”
这人竟认得她,沈鸢一愣,赶紧放茶盏,站起来。
沈鸢搭着他的手来到舞池里,徐东廉舒展手臂揽住她的腰。只是轻轻扶着,并没什么别的冒犯,两手相握,那么慢慢完了一支舞,沈鸢也就渐渐放松去。
“方才觉得大少手凉,现终于好多了。”徐东廉说,“如今窗外快要雨,大少穿得单薄了些,走时若觉得冷,也可找家妹南筝借件衣裳。”
没奈何,他也跟着笑了:“徐北岩又如何?”
“我家四弟叫徐北岩,”徐东廉说,“他年纪小,尚在读书,也不这闹场,故今日未到。”
徐家大少爷徐东廉,沈鸢虽不识得,这京城最大的药商却是如雷贯耳的。
“我家五妹与令弟年纪相仿,如今也在学堂读书,想来甚是合适。”沈鸢心欣,不过婚姻大事不可蹴就,终究还是将话留了半边,“不过我说了不算,还要看令弟与我五妹两人的意思,也要问问家父家母的意思。”
沈鸢自不善同人交,堪堪寒暄两句,便不知该再说些什么。那韩梦秋却是京城有名的交际花,络,喜言闹的,见沈鸢静得像个闷葫芦,也心觉没趣,过不多时,便找个借跑到邻桌打牌去了。
而如今这年代交往自由,大家门更是走在前边,男宾女客不论亲疏,只要逢场,便都是交杯换盏、挽手邀舞的,什么授受不亲的旧思想,早不是从前那般了,一味地跟人敬而远之,反倒教人笑话。
“呈璋和西复到阁楼赏玉去了,大少若想舞,在可代为奉陪。”
“令弟可曾婚?”
“家弟年幼,不曾婚。”徐东廉扬了扬眉,心已有些猜到,“大少可是有甚人选,要为北岩说合的?”
她连忙同他握手,忽然小厅钢琴声起,她闻声偏侧视线,望见他后轻柔舞动的一双双人影,徐东廉察觉到,也随之侧了侧眸,沈鸢缩回手时,他手掌翻转向上,将她的手背持在掌心里。
而是站在杜呈璋边的,面平静的叶慈眠。
“徐北岩?”沈鸢一愣,继而睛亮起来,“他叫徐北岩?”
他们又说笑一阵,不知不觉第二支舞结束,钢琴停,耳畔重新涌人声。
许是脸上的困惑太过明显,那年轻男人笑了,右掌伸,要同她相握:“初次见面,鄙人徐东廉。”
韩梦秋一走,沈鸢心里也轻快多了。坐在那儿低眉呷一花茶,栀气盈满了唇齿,不知怎么,她忽然记起叶慈眠,抬环顾一番,果然没看见他的人影。
徐府的人来为沈鸢上茶,清清雅雅的淡香气,那是南地的栀花。
她忙推辞说自己只是好奇,并不会,徐东廉微笑:“这是慢华尔兹,很简单的。今日家父过寿,来往宾客互不相识,大少不必紧张,便是到舞池中乱一番也没什么关系。”
沈鸢反应不及,仍意识向前迈步,不小心踏在徐东廉的脚上,她忙声歉,徐东廉却未动,沈鸢循着视线回,看见门廊边铁青着脸的杜呈璋。
徐东廉垂望着沈鸢,从一见面起,除了寒暄时便没见她笑过,此刻却突然活泼起来,唇角弯弯翘翘,竟也有些孩气。
沈鸢四张望着,没留心面前何时立了一人,她回神仰,是没见过的生面孔,挑利落,谦谦晏晏地垂眸颔首:“大少,怎么自己坐在这儿呢?”
“若能与贵府结姻,是我们徐家攀,”徐东廉,“既如此,改日便找个机会教他们二人见面,若彼此有意,再慢慢商量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