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来了。”
“大少爷,”沈鸢打断,“大少爷鲜少来我房里,若有什么事,可直说便是。”
手指着筷尾,胳臂挪移,稳稳停落在沈鸢面前。
沈鸢无言,轻轻夹起鱼肉送里。杜呈璋接着说:“过几日徐家老爷宴寿,鸢鸢,同我去罢。”
微微弱弱、温温款款的,倒很像姚珞芝的,她记起上回她教蒲儿送去了一对烟青镯,自那之后,就再没有过来往,从那儿拿来的酥饼也早已吃完了。
原以为在三楼便拐弯去了姚珞芝房里的杜呈璋,如今正倚在门边歪看着她,沈鸢张了张,有些吓到,也有些不知所措,惶然之时,杜呈璋轻轻笑了:“鸢鸢要回房来,怎么不等我呢?”
她想起方才周蕙里的言语,这杜家上,又有谁不是看着周蕙里的脸事。
人退去,房门关上,他走近来。
“我知了,母亲。”
“没什么,”沈鸢别过去,“不过是些疼脑,睡一觉便好了,大少爷不必放在心上。”
着鸢鸢同去。你那位姨少,终归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东西,平日在家里逗逗她的猫也便罢了,休再带去教外人笑话。”
他只字未提,大概是早已忘了。
“大少爷……希望我等你吗?”
无端端地,沈鸢有些怜悯,却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她低着慢慢走回房间,没留意有人一直在后跟着。
房门重新关上,轻微的震动,好似房里的空气都颤悠起来。沈鸢扭望向窗外,日落了,夜沉了,隐隐约约地,听闻街上有喧哗声,她后知后觉算算时候,原来今日是乞巧节。
轻轻一阵沉默,后来有衣摩的声音。
沈鸢站在那儿凝视半晌,有风穿堂而过。
“那日想带你去裁几衣裳,蒲儿说你不。”杜呈璋说,“本想找一日来看看你,可惜公务太忙,便忘却了,是我的错。”
用完晚膳回房,经过三楼时,沈鸢听见猫叫声。
“太太喜就好。”杜呈璋说。
“那……”
很自然地,沈鸢接过那只绒布盒,杜呈璋收回手去,然后转离开。
“也没什么事,”杜呈璋说,“珞芝说你送她一副镯,她很喜,总叨念着要回礼。便托我从海外采来一对耳钉……”
乞巧节,七月初七,是她第一次遇见杜呈璋的日。
沈鸢回过,杜呈璋手心托着一只绿绒布盒,里面浑圆柔净的一副白珍珠。房里烛火亮着,那珍珠在灯影散着光晕,她静静注视,良久开:“真漂亮。”
从前周蕙里把姚珞芝视为中钉,如今她过门已有半年,虽不至于还像当初那般厌恶之极,可哪怕那钉已经变小变作了一粒沙,硌的什永远都是硌的。
扑面而来的鲜香,沈鸢定住,杜呈璋笑:“这块鱼肉最,我特地为你留着。”
她没有留他的意思,他也没有要留的意思。
蒲儿声时,沈鸢一惊,猛回过去。
“你哪里不舒服,如今可好些了?”
沈鸢低默默听着,有些担心杜呈璋再发脾气,她忍不住瞥看他,不过他倒没什么绪,淡淡笑着,探筷,从盘里夹一块清蒸鲈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