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元茉听得认真,赞同地郑重,周蕙里辩他不过,扯扯嘴角也只得妥协:
他柔声哄着,顺势坐近过来,接了沈鸢的手帕替杜元茉泪。十指交,沈鸢松了手帕缩回手指,没来由失了失神,不知是为那一瞬的肌肤碰,还是为他言语之中的叶慈眠。
二人走至转角,折廊尽,姚珞芝房门虚掩亮着灯。杜呈璋停步站定,从西装袋掏钱夹,几些大额款票递给沈鸢:“雁南楼的金丝枣泥糕不错,看完伤,也可带五妹顺路尝尝。”
“母亲既知画,便该知此事缘来已久,连蒲松龄老先生都能理解,您又有什么不能接受呢。”杜呈璋笑,“不过聊斋所载,终归只是志怪传说,真正的手术最初是在德国战争年代,有一名战士沙场受伤毁了容貌,医生不忍他鼻腔脑浆外,便为他重塑了鼻梁和颅骨。这是救世济人之术,可决不是什么邪术。想来若非那位战地医生,这名战士哪里还活得了呢?”
周蕙里皱眉打断:“听你说得那样厉害,我当是什么德望重的济世名医。原来竟是给人易容、换脸,岂不成了聊斋里的画,这般荒诞不经、大逆不,倒像是什么邪术。”
杜呈璋同沈鸢上楼,她鞋跟清脆,磕得楼板一声声响。却因为脚踝疼痛,她走得很慢,杜呈璋不曾察觉异样,只望着前方:“我将他的址告知与你,明日诊所,你带五妹去罢。”
有了杜呈璋那番话,杜元茉稍稍放心,满心只盼着明日去诊所医伤。
的。”
“你是我的太太,我与你,于五妹来说是一样的。”杜呈璋语气平静,“况五妹很喜你,你能陪她去,没准她还更兴些。”
沈鸢沉默去。
沈鸢一愣,扭看他,杜呈璋又:“我已答应了珞芝,明日要陪她裁衣裳。”
“你们这些念过几页洋书的,伶牙俐齿,思想开放,我自说不过你。也罢了,既你五妹这般忧虑,明日你便带她去请人家看看,花费多些也无妨,你去库房领了银,记我账上便是。只一,医好伤便带你妹妹回家,切不可再塑个鼻、颗牙……若明日见五儿回来生得不同了,我必定打断你的狗。”
翻到正面,原来是一张名片,瘦金竖排的三字“叶慈眠”,笔迹净劲透,衬在纸上如漆漆黑夜。
一片白飘落来,悠悠,她手忙脚乱地接住。
沈鸢与杜元茵听了直笑,杜呈璋也笑:“五妹生得这般漂亮,哪还需要再修整什么呢?母亲,您且宽心罢。”
杜元茵给沈鸢倒茶,菊丝茶清淡祛火,沈鸢轻抿一,是苦的。杜元茉收了泪,怔怔又疑惑地望着杜呈璋:“腠骨修形,那是什么?”
沈鸢淡淡一笑:“答应姨太太的事不可变更,答应了妹妹的事,便可不作数了。”
“我们古人常发肤受之父母,故而生来何等容貌,便是何等容貌,决不会去刻意更变。”杜呈璋解释,“而外国人不同,他们更自由,更少拘束,不喜自己的鼻,便去重新塑造一个别样的鼻,不喜自己的牙齿,便想法掉这颗牙齿。亦或者颌颅、手脚,凡不满意者皆可修造,我所说的腠骨修形大抵如此。”
他没再给她回驳的余地,不薄不厚的一沓款交到她手里,他收好钱夹,转走远了。
一家人聚在一起,饮茶又闲话一阵,后来夜更深了,周蕙里起回屋歇息,儿女们也各自散去。
杜元茉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闻所未闻之事,自然觉得新奇。
沈鸢站在转角,目送他走姚珞芝的房,那款币间倒好似夹了一片什么别的东西,的弯折不得,她指尖一,又将那沓款侧转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