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梁笑了一笑:“那是传说,不当真的。”
“你得很好,这么多年,我每一天都很兴。”魏梁说,“魏南风,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苍白寂静的病房,魏南风坐在病床边,听医学仪冰冷作响。魏梁从昏迷中睁,魏南风立刻起:“我给你煮了粥。”
庄园的鸭早就送人了,他回到家里,最后浇了一次树,从后山一路爬到,山崖边目青翠,四都是风。
他的电量越来越低,直到濒临极限值,电量归零的时候,系统会自动给机人回收公司发送云端信息,他会被赶来的工作人员找到,然后带回工厂销毁。
年,都不再是先前那一年。她的肤皱了,发白了,她停了经,也不再有了。
他陪魏梁爬山,她在山崖边紧紧抓着他的手。
最后的最后,魏南风看见漫山的苹果园,他在风里睁开,21岁的魏梁歪弯腰,好奇地与他四目相对。
3%……2%……1%……
左手指着一枚指纹套,魏南风在山边坐,对着那枚指纹套发呆。
蒋文阔“啧”一声:“我得走在后面,给你收尸。”
他们在黄昏日落里亲吻,在暴雨深夜,他坐在长卢科技发布会台,捧着鲜花朝她走过去,她给他起名叫魏南风,把他从深蓝的休眠舱里搬来。
他们回到乡的庄园,一起浇菜、养花,魏南风陪她坐在树荫读书,新破壳的鸭黄茸,踩着泥在风里奔跑。
庞大数据如光影幻灭,一切一切,都在风里消散了。
还能有多久呢?也没有多久了。
眶酸涩而麻木,魏南风沉默很久:“我看到书上说,人死之后会有灵魂,转世轮回,就还能相见。人有灵魂,机人呢?”
电量降到0.1%,系统自动清除用数据,在他的仿生脑海里,如同倒放的走灯,他忽然又看见病床上的魏梁,看见庄园里喝酒的蒋文阔,苹果红了又青,破壳的鸭又钻壳里。
分明就是装,说了话也不算数。
一晌之后,她笑了:“这个铁桶,真的好丑啊。”
66岁那年,魏梁辞去了长卢科技CEO的工作。
“魏梁,”魏南风轻声问,“我们是不是不会再见了?”
脸颊一片温,系统提示,他的视野能见度过低。
忘了哪一天开始,蒋文阔不再来了,魏梁行动日渐迟缓,最后终于也住医院。
魏南风睫垂了一垂,魏梁望着他,忽然笑了。她笑得很轻,苍老的声音也轻:“魏南风……谢谢你给我饭。”
魏南风的电量不足以维持正常的生理功能,他蜷缩起,缓慢而迟钝地闭上睛。
交接完一切,魏南风陪她去医院全检查,报告来,她的除了自然衰老,几乎没有任何问题,魏南风拿着结果看了半天,笑着松一气:“太好了,我还能陪你很久。”
“没有很老。”魏南风说,“你还是很漂亮。”
朋友里来得最多的是蒋文阔,人老了,还装得很,魏南风不喜他。
“我很老了吧?”她问。
偶尔她有朋友到访,魏南风厨给他们饭。随着衰老,她的味也变了,他跟着调整谱和烹饪手法,好在她胃一直不错,他的饭,她每次都会吃很多。
她摇:“我不饿。”
工程师魏梁享年97岁,哀悼会那天,魏南风一黑衣,从吊唁的人群中逆行慢慢走来。
魏梁也不喜他,每次见面,她都会问:“你怎么还没死?”
魏梁言语停顿,魏南风低,轻轻抱住她:“魏梁,每时每刻,我都很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