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利亚整理着床铺,听了她这话忍不住笑起来: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杏。”他的语气平淡。
“他发现我在外面过夜了,你听到他的语气了吧?我觉他恨不得把我一吞掉。”
“怎么会乏善可陈呢?不要说其他的,托利亚,你不是还定期去派送资吗?这件事多有意义!托利亚,你不能看轻自己。”
“当然不嫌弃,我很想听!”
“他也没有揭穿你,更没有数落你,只是语气差一些,应该是于关心。杏,你怕什么?”
“《木偶芯》。你提过你的父亲很喜它,常常在睡前讲给你。”
“不要聊这些了。”
“不知,我总是这样,只要老林,哦,就是我的导师,他的脸一不好,我就提心吊胆的,生怕他生气。其实他就算是生气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多吼我几句。”
“‘一个什么问题?你可以尽问,我的琼,我会尽我所能地回答。’”
“――在犹豫了整整三天以后,琼答应了玛尔妲,公主许诺给她的侍女无法想象的权势和财富,琼拒绝了,也不要玛尔妲对她亲友平安的保证。”
“公主还没有回答,侍女又补充:‘我不在乎答案是什么,如果您告诉我不是,我也决定为您付一切,我只是想知真相。殿,请您满足我这最后的心愿。’”
“我没有看轻自己,只是这就是事实。杏,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别浪费掉这个晚上,我们可以谈些更愉快的事。”
“的确是这样,但我的――”她不想用父亲这个词来称呼秦樟,便简单地略过,“如果没有他,也许我的生活还会更好一些。”
“哦,这个故事我倒的确还记得。如果你兴趣,不嫌弃我可能会有记错的分,我愿意讲。”
秦杏很快意识到了托利亚所言非虚,她的确越来越把老林当父亲来看。
“是吗?”
“杏,我们聊聊别的,好吗?”
她草草地结束刚才的话题,笑着与托利亚对视:“每次都是我在喋喋不休地说,这真的不公平,托利亚,我也想听你说话。”
“‘我不要什么权力、金币和丝绸。我想要一个真相,殿,我只求您如实回答我的一个问题。’”
“‘那你要什么呢?我亲的琼。’玛尔妲忍着疑惑和怒气,询问跪伏在地上的琼。”
“托利亚――”
“‘当然是。’玛尔妲说,‘亲的,我怎么会对你撒谎呢?’”
“我没有看错,不,你不要骗我……”
安纳托利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她明白自己不能够继续求,便顺着他转移了话题:“你不愿意同我讲你的事,那你愿意给我讲故事吗?”
她的反驳并没有动摇他一直以来的想法,他摇了摇。
托利亚铺好一侧床铺,示意秦杏过去,她没有犹豫,在他旁坐。“唉,我既盼着他早结课来盎缇,又希望他能来得晚一。”
旁的她悄无声息地睡熟了,安纳托利静静地瞧了秦杏片刻,轻轻伸一只手来,帮她把被角掖好。
“无论是过去的生活还是现在的生活,和你的生活比起来都相当乏善可陈,所以我更愿意听你讲你的事。”
“故事?”他怔了一怔。
秦杏咬了咬嘴唇,她非常想要继续反驳他,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安纳托利的自我认同如此之低。在他有意无意的表述里,他毫不掩饰地将自己视为某种失败者。他提供给她那样多的支持,秦杏很难到睁睁地看着他没有理地贬低自己。
夜灯切换了模式,伴着他们已经同步的呼节奏明明暗暗。秦杏和安纳托利卧在各自的被窝里,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倾听着或者讲述着一个充满恨仇的故事。
“你谈起你的导师,倒更像是在讲你的父亲。”属于托利亚的那一侧床铺也整理好了,他笑了笑:“而且是一位严格且慈的父亲。”
灰蓝的眸总是教安纳托利的气质显得偏冷。但此刻夜已深,屋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黄夜灯,或许也有他那宽松睡衣的作用,安纳托利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冷悄然地淡化、趋于柔和。
“琼抬起来,她的脸白得像一只面对屠刀的羊羔,声音在发抖:‘您之前说得是真的吗?您真的是我同父异母的姊妹吗?’”
气,总结:
或许是这一天实在太累了,秦杏虽然很快睡,却睡得不甚安稳,甚至渐渐说起梦话来。安纳托利不想打搅她的睡眠,没有再靠近,故而只听糊糊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