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起来,不再看他,仿佛俯视他对于她都是一种天大的侮辱。她不再言语,转过便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门阖上了。
“没有发生过?”
“我不会原谅。”
“再用一支吧,秦杏,今天的事我只当没有发生过。”
她在他近前停住脚步,撕开了什么便草草倾洒在他上。那大抵是有些修复疗愈的作用,他呼的节奏很快就正常起来,那种刺骨的寒冷也有所缓和,更有了说话的力气。只是先前麻木的疼痛开始明显起来,几乎到了难以忍耐的地步。
如果没有他,她能这样好端端地活着吗?他是没有给她多好的生活条件,但看看她其他的同胞,绝对没有比她生活得更好的了!那些半冷冻人被迫无休止地生育,满足难以计数的人的。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她有什么理对他心生恨意?
哪里有那么多的“痛”让她这么耿耿于怀,明明是她小题大,恩将仇报而不自知。
秦珩倒在那的地面上,他此刻虽然不能言,却在心底同自己行着激烈的讨论。
是他救了她!
思考被行从他的躯中挤压去,他的思维成了混沌的没有逻辑的一团。他不任何有意义的行为,是无法逃脱的囚犯,连嚎叫的权利都无法获得。在层不穷的肉折磨里,他这只跌深井的破罐生交错纠缠的裂纹。
有主见,没有品味,连一只座钟都不会买。谈什么“切肤之痛”?难他死了,她就会好过吗?
秦杏穿着一条白兰瓜的轻薄睡裙,似是对门后的人说了几句什么,才慢慢地走了过来。
“切肤之痛”?!
她拥有的这一切,难不都是他的功劳吗?她用的穿的都是他来承担,她完全没有能力自己过活。就算是她能挣到钱,没有他的庇护,她也只会成为别人没有思想的,被光牙齿,装上花样繁多的肮脏,妆艳抹在玻璃橱窗里卖笑,向路过的行人兜售裙底。
“秦珩,你记住,我不会原谅。”
光亮被黑暗吞没得净净。
失血过多夺去了他原本卓越的视力,从秦杏房间里的灯光更是此刻唯一的光亮。他只能大概瞧见模糊的轮廓,倘若不是秦杏上特有的那种颇似杏的气息,他多半是无法辨识她的。
呼带着血腥气,那些方才麻木的疼痛又开始变得尖锐起来。他在心底里咀嚼秦杏刚才那些“慷慨激昂”“义正言辞”的话,只觉得字字句句都可笑至极。她天真,她愚蠢,她自负!这只是“义无反顾”地朝社会的巨冲去,恨不得一刻就被它生吞活剥,甚至还要嫌它不够迅速。
这样的想法忽地现,便像一炽的火星,瞬间燃了他残存的一生的望,那生的望里因而掺杂磅礴的恶意。
他仍然不能继续用自己的呼计算时间。那些秦杏在他上留的脱臼、刀伤、骨折,一时间全苏醒了过来,以失血的虚弱为底,开起没有一个音符在调的演奏。它们不吝气力,极有技巧地拨动着他神的弦,既教他为之生死,又恰恰卡在他无法昏厥的边缘。
他救了她。
她笑起来,俯看着他。秦杏着的这件睡裙是吊带的款式,着颈项和肩膀,而本该光洁莹白的肌肤上此刻却印着不属于秦珩的吻痕,那浅淡的红倒比他自己满的红更教他觉得刺目。他碧绿的睛不受控制地搐,像一只被剥了的死。
“我希望你永远记着今天,秦珩。你永远不要忘记这一天。我不在乎你心中怎样想,我只希望你记住。我知你觉得我是‘忘恩负义’,祝你永远不要有一天跪在地上来请求我的原谅。”
秦珩对自己的自我眠式的安才尾声,秦杏房间的门便敞了开来。
他以为她还会继续倾洒那,却不料她洒完了这一支便要离开。他咬着牙忍住屈辱叫住她,同时心中已然对以后有了些并不光彩的计划:
他忘记姓名,忘记自己。
只记得那一句――
他的面前萦绕着秦杏脖颈上的淡红,那些烈的肮脏的不可一世的绪呼啸着捕获他,成为他最沉重的镣铐。但在这一刻他无法面对更无法承认,他的理智在无限的自我怀疑中不堪一击,坍塌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