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并未说些什么,苍狼本想着几日后去一趟,也不拘这一句两句。没过几天,军有消息开始传:空军433队长官秘密被拘。因日前才发生台南军区飞行员驾机叛逃一事,初只说是问询,但半月后,重又从台北调了新人赴职,只说暂代,旧人去向及军职留否,一概暧昧。竞日孤鸣久不面,去到苍狼寓时,倒叫人奇了一怪。
苍狼见了他,也并不意外,只苦笑一声:“竟连您也知了。”
竞日孤鸣摆了摆手,免去一应招待,人抱了一杯茶,:“话说到我耳朵里本不是事,但这话却不是由你嘴里来的。”他慢条斯理地拂开茶梗,啜了一,又:“捕风捉影未必,我瞧着这事已是十有八九。你不动,是觉得事态不大还是已知无可挽救,也给我们长辈的通个气,好打算。”
“凡他的事,在我心里,又有什么小过?”苍狼两手交在一块儿,握得骨节青白,“实在是这个档……消息我已请人问了,还未有确然消息,便没能先惊动您。”
竞日孤鸣叹了一声,:“先等这台风过了吧。南边因这,已经封了几条路了,电讯也断断续续,有什么事也传不过来。倒也因这样,人送不远。”
新闻里每年都报,台风数值节节升。今年又赶上的是数十年一发的超台风。来自太平洋的压气旋裹在一起,如同舞池中央的裙摆,在金陵曲里摧枯拉朽地呼啸登岸。
苍狼独自坐在客厅深,一应灯都熄灭,窗门都被胶纸紧封,风从未有过如此嘶声力竭的嚎叫,成群地攒动到一起,像末路的鬼,聚在外朝里张望,一帘之隔后,只有渐次没落的黑暗,他挨着电话,等待垂钟最终是否将他罩里。
上有一只飞蛾,扑着翅一一,噗噗地撞着灯泡。上官鸿信仰看了看。灯泡后牵着一的线,裹了黑胶布,像一只老鼠的尾巴挂在天花板上。飞蛾的影不断侧换着位置,灯被它碰得闪烁起来,影和光源都四摇晃。
楼外有很大一片生竹,仿佛是在芎林一带。阴雨天时,绿也仿佛蒙着灰。他独自住了几天,除却三餐送到,并无人来访,直到今天。
福柯说极权主义对个人意志的消解,从来始于话语。他垂瞧着面前一纸一笔,上空无一字。那日他望着卷如鳞的海面,车厢在雨中冲刷,似骇浪孤舟,人坐在里,如海里的一滴,浪上的一瓢沫。如今回过神来,妄想作执鞭弭的手,一支笔杆都握不。
上官鸿信叫了人,“给我拿一包烟来。”
他低了烟,拿过笔,笔尖在纸上先停顿良久,印了个墨,接着洋洋洒洒地默了半阕《抵巇》。上写着:“有自然,事有离合。自天地之合离终始,必有巇隙,不可不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