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已是两个人间,那这便是其中联结的血。逃亡本是一件很狼狈的事,大气的散溢使地球拖一条很长的彗尾,却有种很虚幻的丽,这虚幻的来源类似于崇拜,人脱离了神的指教,信仰回归于自然客,以血和血换来万代无疆,在不落的黄昏,殉成为人世的常态。他在这样的度,瞧着太阳和地球,并无渎神的反叛,唯有蝼蚁的卑讦。
他终于成为了螺栓中的一颗。长成一个大人,是月少年时代最迫切的愿望。六岁那年,院长同他们说,除了被领养,所有人在十八岁那年就必须彻底走。他掌握着生杀大权,于是在月的心里刻这样的印象:十八岁是一坎,所有人到那时都必须成长,从幼年的茧壳中剥离肉芯,挣扎寄生的泥土。成长的概念过于宽泛,所有人都是初生的试错者,拆通行的法则建造自己,更加冷漠,更加,更加不可摧折,别人的屋。他说你要长大,月便更多地吃一饭,他说你要离开,月便大步迈开脚步,从不过多游移。他无时无刻不被时间的威胁驱赶着,要大到支自己,支他者,支不同的人生,足以赎回从前的不面与不由己。他在这样的路上一往无前,是风逍遥拉住他,用很生拉拽的姿态,对他说“不必如此”,中断了他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大人的路。
风逍遥的饭桌上放着一只空鱼缸。他们二时路过夜市,路边有散贩支地摊,五钱换一个,风给了十块钱,拿到厚厚一把塑料圈。月跟他站在那,扔了半个小时,为此错过查寝,他们躲避着夜里巨大的月亮翻过墙,最终在黑透的宿舍门抱着鱼缸和里与他的鱼面面相觑。
风向他歉,两人摸遍全,凑了七十块钱,在学校后门的私人旅馆凑合一晚,不用查份证。一间大床房,月光钻窗帘的隙,在手与手之间投一分明的界线。墙很薄,隔间的沸腾被圈禁在狭小空间中,又砰砰尖叫着扩张。月在黑暗中睁着睛,依旧会在此时因自我打磨而到孤独。风的手在此时悄悄过界,他揽过了月,将他从国界一带另一。月的半被界线切割,从此知:就算同样近在咫尺,夜也拥有两幅截然不同的面孔。风拍了拍他的背,低声说睡吧。那时他们都不太清楚如何供养一条鱼,那只总是沉默地在鱼缸里吐着泡泡的生,是的脏,也在中死亡。如今他隔着密封的舷窗,回忆着大气动的声音,穿过海浪,穿过树丛,穿过塑料袋,穿过耳朵,倘若鱼终于被吞噬,那么他此刻也要被这无声的寂静所吞噬。
很多年前的夜晚,风拈着他发的耳垂,那样的,如同一双筷搛着太阳。他抓住风的手,发现源并不唯一,风把他隐藏的发幕掖到耳后,俯与他交换了一个左支右绌的吻。他们曾一同学习力学第一定律,书本上说:宇宙中的能量不会被制造来,这意味着我们蕴的所有能量,每一个粒,都在其它个中死亡,也在其他个中重生。
月对风说:“假使构成我的粒曾经属于积雨云、猛犸象,或者未来将成为海蛾鱼、芦苇,那我渴望它在某一秒可以与你一起……”他停住话,伸手揽住风的后颈,然后补完了它:“成为你。”*
风笑起来,他倾过去,吻从第三节脊椎向淌,唾浸月的上组织,又涸在陆。某些求在夏雨中从泥土和腐叶节而,如同候到逢时的菌种,成群成簇地在腐的上蔓延开。上亿层粒与粒交媾间生产的生电,用尖锐的角撕开无动于衷的表层肤,使他每一枝节都胡乱摇颤,在此真正不分彼此。风把自己掼去,寻找环形山的阴影将自己安顿,一切灰尘都因此刻的大雨而泥泞,山脉化,月在他手变成腻手而动的河,风用心倾听,月的息仿佛破裂的气泡,像窒息,也像愉。螺栓从地上被拾起,然后带在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