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鸿信一怔,苍狼全副专注都放在四只交叠的手上,并未注意。他顿了顿,伸手往桌捻了烟卷上,深了一,递到苍狼嘴边。苍狼摇,他便将人扯了去渡。两人吝啬地分完一支,上官鸿信便也不走了,扶着他的肩辗转去磨他唇。他伸手解苍狼的外衫,扣一个一个地剥开,他去摸,从咙径直往,那指冷漠又扦人,锋利地如刃一般,仿佛要将他剖开看看。但苍狼并不动,等他将衬松开时,才去应他
然而谁都说不准。苍狼踟躇着,牵住他的手:“我并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他说,“安分也好,守己也罢,我并没有那么多话给旁的人听。一失再失非我能及,也非我所愿,能总与你们在一起,于我已足够。”他摩挲着上官鸿信的腕侧,一节支楞来的骨嵌在掌纹里被他裹的密实,他抿唇笑了笑:“雁帅,你是天立地的脊梁,我却只想攀附脊梁的血肉。”
上官鸿信不甚自在地略收了一,没躲掉,像是恼了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语气不怎么好地:“要走便走,天要雨,娘要嫁人。”
苍狼听他这么说,念一起,也想到一件事:“先前二叔给我了些艾叶,说在家给你熏一熏,趁这时候给你舒舒经络,不会那么难捱。”
而他的须发已白,手老去,/他却始终无知于质与宝藏就在他的家乡。/可这故事是如此残缺不全,/以致我无法告诉你那以后的况。
上官鸿信不想理他,冷哼一声。苍狼一腔讨好全蹭在墙上,一鼻的灰,只好转去看他手里的书:“许久没见你读诗……《联合报》副刊?他们还这个。”
上官鸿信侧过,哂:“你竟也有被招驯的一天。”他说,“可见天凉了,寒蝉止息,话语场域也要噤默。”
苍狼顿了顿,向他颈边倾了去,一一地蹭他:“雁帅不也没生气,这秋后算账,早过期不候啦!”
“那不正好,”上官鸿信无谓,他换了一边,生白的五指扣着薄薄扉页,手上又掀了一页,“反正晃在那儿也不招喜,乐得我躲懒。”
苍狼看到落款,沉默片刻,:“林生的刊,她一向是算本籍的人,本不至于往她上找错,但这时候,只怕是要事了。”
,你倒是妄作得很。”苍狼了对方踝骨,抱怨:“怎么更硌人了。”
雨像缜密的波,骤而急,噼噼啪啪地打着玻璃外,狂风大作,呜呜地急掠而过,使人产生了惊涛骇浪的错觉。他们此时,两个人守着统共三盏安定的蜡烛,就是风中心静波平的孤岛。两双睛在暗中落到《联合报》副刊上,低廉的造价,带来充满杂质的、薄而脆的纸页,熏人的石墨气味挣开铅字,自顾散溢,因此引着他们瞧见那行字——
苍狼自知失言,又叹了气:“里外都是人,本是一,非要站边,也是为难。”他生着薄茧的五指替他轻轻敲着筋,指腹与面互相汲温,无限地趋于同化。苍狼也不是生来妥帖的人,如此不动声的化,已近似于反刍后的造。他垂着,沾了雨的鬓发很驯贴地垂到鼻脊一侧,那只手沿着胫骨向上,摸到一条肉疤盘亘在侧,横山似的。
上官鸿信自年成后,南北相去,很是历经了一些战役,仍鲜少有如此凶险的时候。
“不说那个,”苍狼转了,“气象预报说这雨要一段时间的,少说也有小半个月。你这该不利了。”
“有那么好?怕是你送上门要找嫌。”上官鸿信从书页的隙里睨他一,慢条斯理地拆穿他,:“当初你非与他摊话的时候,要不是竞日孤鸣拉着,你的好二叔可险些在手术台上了我的氧气。”
他随手将书扔到一旁,向后仰在背椅上,影铺满了净白的底,被拽一个张牙舞爪的姿态,两厢一对,光影蒙昧,正如同某种渊与渊的暗喻:“当初老师告诉我,文化不应为政治而教化,因为当第一个符号受上位歪曲的时候,被清洗的日就迫在眉睫了。到现在,中国人不认台湾人,台湾人不认中国人,独裁、愚民,缩紧、革命……两岸一辙。”他半阖着,又成了疲惫而懒散的样:“当初我与老师争至面目全非的,难就为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