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久了,就发现吴邪在同事间并不合群。他很会察言观,那是童年时期在父母争吵间练的生存本能。这个私立学校的老师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正规应聘上的师范专业生,大学毕业后直接到中学任教,一辈都在学校的象牙塔里,往往有种不分工作和生活的教学激;另一种则是关系,衷于办公室政治和更多的关系。听说空缺的地理老师的职位原本是年级主任给自己的外甥留的,但吴邪不知从哪里冒来抢了这个位置。他本人从不提起之前的履历,旁人竟也无从查起。他的从前就像一个晦涩的谜语,惹人遐想,相关的校园故事演变得愈发离奇,有人说曾看到一位墨镜的男人翻墙来找他――看着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有人说课后曾看到吴邪坐上一辆红的跑车,那位名叫夏池塘的校董亲自为他拉开的车门。有一回那位主任大概是终于听说了什么信息,大喇喇地在办公室里问:小吴,听说你以前是摄影师,还写东西?都拍过些什么照片?
在场的学生都悄悄停,竖起耳朵听八卦。
吴邪说是风光摄影。
照片都发在哪啊?
《国家地理》,您听说过吗?
主任噎了一,再不看杂志的人也不可能不知国家地理,:也没在那上面见过你名字啊?不如拿来给大家看看,都是同事,别不给面嘛。
他想吴邪要是拿不来,未免有当着众人的面说大话的嫌疑,谁知吴邪非常平静地:那你还没这么有面。
室顿时一片安静。却有几位女生立刻凑过来问:吴老师,我们上课用的图片不会是你自己拍的吧?我们就问问,保证不扒您甲。
吴邪眨了眨睛:不是哦。大分都是素材库里找的,还有前同事拍的。
大概因为他太受女孩迎了,总是让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师以为他师德有亏,背地里没少说他在这里待去肯定要事。某位名人说多建一座学校,就少建一座监狱――倒不如直接说学校就是监狱,不论学生还是老师,不够循规蹈矩的人总是容易被挑来针对。
黎簇回去后在二手书摊上淘了一堆旧杂志,发现某一册的封面照片署名就是关。当年他拍的一张南迦巴瓦峰被评为全国最雪山。但他不太喜那张照片,雪山过于冷寂,那天空的冰蓝也过于缥缈。他印象最深的是关拍的一组名叫《晦涩之地》的照片,拍的都是一片名叫古潼京的沙漠。旁边的附文里说古潼京给人一种非常奇怪的觉,在法文中有一个词语形容那种觉很贴切,但是翻译成中文就很难找到对应的词,类似于,在那个地方,你的思维会应到一些平常觉不到的东西……从古潼京来的都是被鬼附的人,他们最终都是要回去的,而且会带着更多的人回去……令人悚然的是,这段话是关从上世纪一位法国摄影师的遗书里摘来的,那人第一次到中国时就迷上了这片沙漠,最后在无人区失踪,再无音讯。黎簇不知这是炒作还是什么,但他忽然很希望去一次那个地方。
他意识到摄影师这个职业比他想象得更危险。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吴邪像个危险分。有时吴邪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来,他会觉得这个男人打量他们仿佛打量一种更低等的生,或者像是挑选货品,让他无端地打个冷站。于是他明白吴邪平时的温和背后并非温柔,而是冷漠。
寻常人知到危险也许会心生畏惧,但黎簇却更加兴奋。那些渐次深的晚上他总些古怪的梦,一会梦见吴邪剃了光,不像秃驴反而像个骨秀神清的小尼姑;一会梦见吴邪把他剥光了丢到荒郊野岭,还拿记号笔在他全写满公式,让他算当地的经纬度;还梦见那夜是他在酒吧里吴邪,打碎对方漫不经心的面,肆意凌他最私密的地方,吴邪咬着牙不愿声,但最后会被他得神志不清,扶着墙站也站不稳,哭着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