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走了。你在原地站了很久。透过急诊室的帘看着李栋,他还是昏迷不醒,蜷缩在治疗床上像一个玩偶。你盯着李栋,忽然发现他是如此的陌生。人生若只如初见。
天刚刚亮,你独自一人去了城郊的墓园。天明年轻的脸嵌在墓碑上,仿佛小照片住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大镜框。你摸了摸少年的脸,冰冷而僵。天明一个人躺在这里,该有多孤单,他没说过怕黑,你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不怕黑。在中,本不应该有这么多的理所当然。
柜上的夜钟显示着深夜323分,你迷糊的脑空白很久,终于搞清楚,是有奇怪的声音,来自楼。
你准备问李栋,电话拨通了,手机铃声突兀地在楼响起。原来他在家,为什么不开灯呢?不开灯也不接电话,奇怪,你刚要去看看,门开了一条就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从你的角度看到李栋抱着一大包东西,急匆匆地了楼的卧室。砰地一声,门关紧了。
日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你订了新的墓碑,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没有涂成红,直接成黑。换碑的那一天李栋也去了,看到新的墓碑,李栋当场崩溃,大骂你有没有脑一个大活人要这么咒自己,看着墓碑上你和天明的名字并列,你很满意,从来没有这么满意过。连李栋的暴走都可以充耳不闻。李栋骂了你很久,抓住你的肩膀摇晃,声音嘶哑。你转看见李栋发蓬乱,泪满面,手抖得几乎攥不住。你猛然记起这些日都是李栋一直在陪着你,照顾你起居,提醒你喝药,对他,你是负疚的。你向李栋歉,请他原谅你的任。李栋看了你很久,一言不发地走开。当晚,李栋又发了噩梦。这次比以往的发作更加激烈,你费了九二虎之力才把李栋叫醒。李栋醒来了,浑是汗,像是一条刚从里捞来的鱼。神惊恐,整个人缩到墙角。你问李栋到底怎么回事,李栋不说话,抖得厉害,你联想起李栋不正常的瘦弱,苍白吓人的脸,不稳定的神状况,时不时发作的噩梦,你觉到李栋有事瞒着你,连连追问,李栋大发脾气不肯回答,甚至上手推搡要你赶紧去。你们拉扯的时候带翻了桌,屉倒扣,一堆东西来,你看得清楚,是黄裱纸和一堆符咒。
你爬起来,用力拖着沉重的打开门,一步一步地挪去。那声音无比古怪,在黑夜中恐怖效果放大了几百倍。你停在李栋的房间外,明白了,李栋在噩梦。李栋的呓语模糊不清,仿佛在幻夜中被鬼役,你推开门,喊着李栋的名字开了灯。李栋被惊醒,从床上弹起来,从发到睡衣都湿透了。你顾不上多问,忙着替李栋拿巾,李栋终于安静来,你的问题被他三言两语搪过去。
天黑了。你要走了。一天的时间很短,短得什么都来不及说。你觉得墓碑不够好看,雕刻的细节还差一些,你想要重新订一个,这次要把你的名字也刻上。墓碑有积灰,你轻轻地拂拭,发现在墓碑面的角落里,有一新鲜烧纸的痕迹。有人来过,有人祭拜过。就在这几天。
你没多问,吃了药,拉开被乖乖躺。天塌来也不想再。没有天明,什么都不重要,有一种放任自的轻松。就这样躺在床上被世界埋葬也好。在李栋关灯的时候,借着微弱的光你看到床柜边的墙上有指甲深深刻的痕迹,很多。你来不及问也不想问,再次被人造睡眠拉黑。
你了一冷汗,李栋已经昏迷过去。你叫了救护车,把李栋送到了医院。李栋了急诊室,你在门着急地等,一个熟悉的影突然晃过。你心加速,怀疑自己花。再定睛一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你面前。你握手寒暄,虽然记忆有差,还是认了你住院期间的主治医师之一。医生说你气看起来还好,要记得时去复查,你回答一直在时吃药。医生惊呆了,说从来没有给你开过药,院的时候叮嘱过家属注意休息时复查就可以。你的又开始钝痛,听人说话像是隔着一层屏障。你努力回忆李栋拿药给你吃的样,连医生叫你早上上去医院复查的话都听不太懂了。今晚的药效应该已经发作了,离开了睡眠的庇护,这种说不清楚的药立刻现了原型。在夜晚copy一个鬼魂,代替那个真实的蒋易活去。久而久之,copy的魂也能直立行走,在光天化日之登堂室。
你不想再绕路,从后面的小楼梯爬上去直接回了房间。家里静悄悄的。你无心吃饭,模糊的记忆总是找不到焦。事后,天明的手机一直在你床柜带锁的屉里,可是你翻遍了家里所有地方,就是找不到。你努力搜寻所剩无几的回忆,好像在你住院之前,天明的手机就失踪了。除了你,谁还会对天明的遗兴趣?
栋?你叫了一声,李栋没有回答。过了一会,李栋跟没事人似的走上来,照样捧着药瓶和白开,着你时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