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织成密网的星芒里。他这招看着平平无奇,枯木又怎能抵挡铺天盖地的锐利剑光?可偏偏就是这样一枯枝,如同尖锥直刺柳星闻的星芒剑网,让那片灿灿光华蛛网般寸寸开裂。
柳星闻额渗薄薄汗珠,也似他一样不肯后退,坠星上挑刺他面门,扑了个空,又转斜刺来。青衣人上前一步,剑气裂痕便扩散至星剑之尖,一巨力透过剑直打他柳星闻的腕,剧痛令他原本因兴奋而泛红的英俊面庞瞬间变得苍白。削铁如泥的利剑对上枯枝,倾轧间发令人牙酸的破坏之声。随着天际雷声轰鸣,柳星闻猝不及防,睁睁看着镜天阁花费无数心血为自己打造的利剑爆裂开来,瞬间同星芒一起散作了天地间无数灰痕,随后消弭无踪。
柳星闻再支撑不住,右手一松,断剑噹地坠落,弹开了几尺远。他气血翻涌,单膝半跪在了地面上。
似是被青衣仙人的剑气所惊,谪仙岛上方密布的乌云竟不知何时已散开去,星芒自苍穹坠落,被黑夜尽数吞了。唯余月华千里,照古今。
那抹月痕,也落在了柳星闻心上。
他已知对面是何人——除了龙掌门赵思青,当世又有谁能泰然自若使如此磅礴的剑式。天地偌大间,只有这一抹孤月,温和却不容抗拒地照亮暗沉夜空。他是那样从容,却一招一剑都刺在了柳星闻心,既丽,又伤人。
或许世间最的东西都是如此。
极华的剑,与极普通的枯枝,在谪仙岛的僻静角落交织的残酷光辉已散去。余的两人静静站着,谁都没有说话。柳星闻心中十分窘迫,千万种念在他脑海中网罗交织,却又一齐化作了虚无。他的每个念都是赵思青,他在月光回首,他手里的枯枝,他的温和,还有,与剑招相比,略显柔的笑容。
抚花抱剑君此去,天风雪不沾衣。
柳星闻明白了。
他不曾见过赵思青年少时轻剑快,一战惊武林的意气风发,却实实在在目睹着前人独立月。
赵思青侧着若有所思,唇间抿起的弧度明晰净,月光霜雪般明然地离了满肩。发尾在夜晚的寒凉中凝结薄薄的霜,与剑影纠缠翻飞,飘逸如仙人,风姿卓然地令柳星闻心惊。
半晌,赵思青才温声:“追公,你心中戾气太甚……剑此一,原为杀人剑。太多的剑,铸剑的目的只有一个。如此兵,若使用者心中偏颇狠戾,最终难免伤己。”
其实以他们关系,甚至谈不上交,赵思青也知自己交浅言深,只能笑笑,“是赵某多言了。”
柳星闻在仓皇间起,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姿笔,不落风。
“赵掌门好气魄。”
他说着,不愿失去素来的骄傲,即便在此时,骄傲已经成为努力维持的表象。但他就是不愿意让赵思青心中留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追必将再访,就此别过了。”
柳星闻转,把那仙人般的赵掌门独留月。
他不可回,不能驻足,不然便会被那人乱了心神,纵容心中的凶兽越栏而。
“赵思青……”
被黑革包覆的手指划过镜石,被施过幻术的镜面泛起涟漪,一圈圈漾开去。
柳星闻垂眸,凝视镜中真切如有实的影响,最终手指轻轻落在那人白发的发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