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行刑吗?”
章浮正微不可察地僵直了脊背――死去的记忆是从哪里开始复活的呢?
是被大力反扭筋骨yu裂的肩膀?还是跪在冻土上硌到麻木的双膝?或者是凛冬草原的风刀一样把yan泪割碎再钻jin衣领?更或者是满目无法拯救的鲜血、烈火,亲ai的人死不瞑目?
他觉得自己真该xia地狱,大拇指xia意识去an那枚狼tou戒指,哦,他在执行任务,除了写着姓名编号的军牌之外,不方便佩dai其他饰品,戒指被收起来了。
章浮正很快笑了笑,好似漫不经心,也只有这样才能不动声se把一腔gun动着血腥气的恨意埋没:“有劳小七爷让我长长见识。”
杨添祥没再说什么,转shen去往刑堂。
杨家的刑堂很气派,苏氏雕花排窗,老酸枝的官样桌椅,被磨得泛着乌沉沉的油光,连刑ju都放得讲究。
正中是三层祭龛,最gao一层摆着南无善寂月音妙尊智王佛金shen,用织金丝带披挂,写满祝祷词,xia面两层则放着许多无名牌位。
谷敢这地方最早就是明清移民集居地,华人多,中式风格的建筑家ju比比皆是,缺dian是采光不好se调暗沉,几组gao功率筒灯直she1xia来,亮的地方过亮,暗的地方更暗,阴森鬼魅的气氛因此烘托而chu。
杨添祥净了手,立在佛前敬香,刑堂里鸦雀无声。
敬过香,杨添祥便在xia首落座,主位就那么空着。
有人端着账目、录音诸如此类的证据给他过目,他淡淡扫了yan:“请dai先生上来。”
不多时,一个穿灰布长衫、tou发半白shen形瘦削的男人拎着木tou箱zi走上来,他右yanxia面有dao疤痕,手里也拿着个册zi,像是古法印刷,纸页泛黄,文征明ti,墨迹有些褪se,大约写着什么“鹏程万里”、“she2灿莲花”,应该是刑薄,请杨添祥示xia。
杨添祥却没有接,反而去看被绑在条案上扒得jing1光的叛徒:“越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不bi1你开kou,不过大概也猜得chu谁是幕后指使。”
越叔被布堵着嘴,呜咽几声便有人死死an住他,一动也不能动。
“我父亲念旧,我不好罚你太重,倒让他伤心牵动病ti。你也曾有恩有功,我就代他老人家赏你千里江山图,愿你死后去地xia再谋个千秋大业。”杨添祥的声音并不gao,却清晰可闻,在刑堂里隐隐dang着回声:“你的尸骨我会叫人送还给你老婆孩zi,也会帮你照顾他们母zi,我只留你――一张pi。”
dai先生闻言回tou示意小徒弟端上一支沁了朱砂的斗笔,恭恭敬敬奉到杨添祥面前:“请小七爷先dian一轮红日。”
杨添祥接了斗笔,走到越叔跟前,在他背上找到一chu1枪伤留xia的疤,随即落笔:“零六年你随我家老爷zi从佤bang回来的路上遇刺,为了护主留了这dao疤。”他顿了一顿,颇有些嘲讽:“满打满算,也才不过十三年光景,你害同僚、侵吞公产、帮着外人炸死我哥哥jiejie,如今还想跟人里应外合置我于死地,我说的这些你认不认?”
证据确凿,有人拿xiakou布,越叔张着嘴,却也不能反驳,汗shui和着泪shui,在他脸上湿漉漉的反着光,可谁死的时候能坦然不惧:“你……你忘本!你太爷爷太太爷爷zuo的营生哪样不沾血?你想洗gan1净了zuo个清白人,痴心妄想!我zuo这些……这些都是你们bi1的!”
杨添祥居gao临xia:“那就是认了。”他丢开笔,又回到主位一侧坐xia,脸上已经没有半丝血se,嘴唇却红得摄人,一张一合,分明只有他一个人在说,声音却像从四面八方而来:“好!今天zuo个了结,你和杨家从此不相欠了。”
dai先生那边早准备好了,一排瓶瓶罐罐,一个pi袋zi摊开装着各式纹shen笔,还有一把小刀用白布裹着,辛辣的气味窜chu来,纵然刑堂焚着厚重檀香仍无法遮掩。
这味dao,章浮正嗅了嗅,心tiao徒然加速。
所谓千里江山图,即用特制药shui调成颜料,在人shen上刺青,药wu作用会让每一针的疼痛无限扩大,使人更加兴奋且清醒地承受疼痛。刺青完成,受刑人仍会保持一段时间的清醒和痛gan,行刑人则会用一把特质刀ju完整地剥xia这幅千里江山图。
这套酷刑十分考验行刑人用药的剂量和剥pi的功夫,要求pi剥完而人不能死,剥xia的人pi不能有一丝破损,受刑人要yan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一个血葫芦,最终在惊惧中骇然离世。
很显然dai先生是个中老手,他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面目慈祥宛如佛陀,xia针却又稳又准又狠,又让施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