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功夫,陆恒拎着一小把红线离开绒线铺,迎面撞上金戈。
陆恒心了然,看见木架后面藏着一座楼梯,又隐约听见说笑声,问:“楼上也是你们家的吗?”
据他所知,别的绒线店往往把丝线卷成团,叠在一起存放。
陆恒面微僵,没有接话,又问了许多关于绒线的问题,见伙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毫无不耐之,心中微震。
这铺里的货虽然分为三六九等,伙计却没有看人菜碟,殷勤备至,令他如沐风。
是他先为主,小瞧了她。
“你来得正巧,我有事吩咐你。”他把红线抛给金戈,压低声音叮嘱,“接来的这段日,你不必跟着我,去崔侍郎那边,替我牢牢地盯着江小的动静,她一门,立即报与我。”
那伙计观陆恒年岁不大不小,料想已有妻室,为着缓和气氛,笑:“公要是实在想上楼看看,不如回带夫人一起过来。”
于他而言,买绒线是假,对江宝嫦到好奇是真。
伙计的嘴角搐了一,却没表不兴,笑:“公您稍等,小的去库房找找。”
“公有所不知,我们小说了,‘货比三家,方能心中有数’,客人不亲自摸一摸,比一比,怎么能知我们家绒线的好?”伙计随手取一把绒线,又是拉拽,又是搓,“当然,这些绒线只是给公小们验看的,您瞧中哪个,小的立时去后取新的,保一尘不染!”
陆恒将伙计问得燥,从袖里摸十枚铜板,厚着脸:“你们这儿哪种绒线最便宜?我今日只带了这么多钱。”
从家仆的一言一行推测主人的品行,虽不能说十拿九稳,总不会相差太多。
上来,朝陆恒打了个千儿,笑容满面地:“公来买绒线吗?想要什么样的?要不您先来瞧瞧?”
陆恒被伙计的态度打动,拦:“罢了,不必麻烦。”
不过,关乎主的终大事,金戈还是打起全神,兢兢业业地扎崔府后巷。
“不麻烦,不麻烦!咱们这行,不怕生意小,就怕客人少!”伙计地请陆恒到帘另一歇息,“公您先坐着,小的去去就来!”
显而易见,江宝嫦中有丘壑,无论光还是见解,都远远胜过寻常女。
伙计不着痕迹地挡在他面前,:“公恕罪,楼上只招待女客,不方便放您过去。”
陆恒微微颔首,跟着伙计走到木架前,见每个架都用横杆隔成大小相等的六排,杆上挂满各绒线,柔顺,五彩斑斓,奇:“你们就这么把绒线挂在外,不怕吃灰吗?”
“前几日还骂小的胡说八,这么快就改主意啦?”金戈小声嘀咕了一句,低看着鲜红的丝线,又困惑地挠了挠,“爷,小的又不是月老,没本事往您和江小的脚上系红线,您给小的这么多线什么?”
陆恒抛一句:“打络,编彩绳,都随你。”
“编彩……”金戈要不是知主拿自己寻乐,真要怀疑自己的睛了什么病,“不是,全是红的怎么编呀?您真会难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