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赶上了盛名在外的文期酒会。不同于他所熟知的江湖中的刀光剑影，这一隅江南乡的平和竟让他有种世外桃源的逸乐。虽不太通文墨，侠士却也学着在烈的气氛中同其他年轻士来回唱和，甚至多饮了几杯新醅的桃花酿，夜后趁着醉意偷偷爬到怀思崖看月亮。

        可他刚踏足崖，迎便撞上了一裹挟劲风的琴音。冷汗顺着面颊滴落来，侠士待稳了形低向音声响彻看去，落他眸中的影正是崖亭面容警惕的杨青月。

        侠士本就是不速之客，只是学了那些文人的模样去些些风月的风雅事，借着颇为自傲的轻功去攀上长歌门的最，却没曾想会与忽然现的陌生青年狭路相逢。侠士躲避琴音时颇为狼狈，步伐踉跄中怀里藏的酒瓶顺势跌落，颈碎裂，醇厚的酒香也随之散逸开来。

        “我只是……想上来饮酒赏月而已，你……又是什么人……”

        侠士看着破碎的酒瓶满腹委屈，弯腰去捡拾那些碎片。但很快他面前蓦地落一片阴影，那个青年背着一把素琴不动声地现在侠士边，同样俯拾起残留酒的瓶底作盏，轻轻放他的手中。

        “……还剩了一些，次我补偿给你。”

        不同于琴声的杀伐之气，青年的嗓音中正温和，还有些隐隐的歉疚。月皎然，侠士再度被酒意蒸得脑昏昏，也不去在意这个陌生青年的来路，大剌剌盘坐来，向着月亮举起那爿残盏，摇晃脑地起了白日新学的诗句：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停杯……一问之！”

        听到侠士念起这首诗，青年的脸上泛起笑意，从善如地学着他席地而坐，将琴置于膝，听他磕磕绊绊地继续将诗句去。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

        才第二句，侠士就已经记不太清了。青年笑了笑，顺着接了来：“月行却与人相随。”

        “哦，对！”侠士恍然大悟般了，手上的酒盏也随之抖了抖，洒几滴酒如同晶莹的雨淅沥地落在衣角上。但很快他又心虚地收回了手，面惭愧：“我后面确实没太记住……”

        似乎早已猜到侠士会这般说，青年随意地拨了几琴弦弹一片泛音，将这首诗简单了个结尾：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共看明月皆如此……”

        而后，他抬手举起侧的另一块碎瓷与侠士手上的残盏轻轻相碰，似是敲响了一片铜磬，发清脆凛冽的声音：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侠士虽然迷迷糊糊，但在看向微笑的青年时，心脏却忽然停了一拍。盏中的明月随着漾起的纹温柔地碎成了一环环的同心圆，正如侠士此时的心绪，清清浅浅地潋滟开来。

        等第二天酒醒后，侠士才知昨晚自己闯的那座山崖是长歌掌门家族所居之地，而那个陌生青年正是昨日酒会上门弟们谈之变的大公杨青月。自然，他们二人间戏言般的约定也并未作数，侠士落荒而逃远离了长歌。之后虽与他偶有往来，却再也没人主动提起那只破碎的酒盏，和那晚皎净到令人落泪的月光。

        再后来，便是当。

        （四）

        寒暄之后紧接着就是盛大的宴席，气氛竟与当年的文期酒会不相上。为了避开龙君夫妇和两位公，侠士把自己变成了个勤劳的陀螺在众人之中旋转着，有弟说他有恩于庭不需要如此劳累，侠士只是敷衍地应和，手上活计本没停。

        可侠士却未曾注意自己的后，始终有一隐忍不发的目光寸步不离，如同一烛火与映在上的倒影形影相随。

        华堂曲宴，密友近宾，兰肴兼御，旨酒清醇。宴会的主角自然是泾河归来的庭长公，只见他换了称的黛青衣袍，穿着绣了翠竹暗纹的璧披帛，倦容之上还有平和的笑意，正捧起杯盏和其他人说着话。庭二公，也就是钱塘君坐在正席右侧面容严肃，除了礼节地回复外无声地喝着闷酒，似是在思考其他的事务。侠士则是被簇拥着坐到了中堂的一旁，意外地正对着兄弟二人的席位。

        宴席之中，总是有人主动找侠士敬酒，顺便聊一些关于大海之外的故事。这时侠士才知，除了可以化为龙形的龙王一家，以及作为龙守卫的那些蛟类，其余竟无人能够踏足岸上一步。侠士这般海海易如反掌的“神仙人”，又有一副好脾气，对于年轻的弟们来说自然是好奇大于敬畏的，所以很快侠士就被围得里一圈外一圈。年龄小的弟穿过桌底趴到了侠士膝盖上，年龄大的弟虽然红离侠士近的位置，只好努力端正坐姿靠着桌沿坐了来。

        龙君杨尹安看到侠士那里闹闹的景象心中兴，乐呵呵地喝了酒。阶的钱塘君杨逸飞也同样端起杯，但他转向杨青月敬了酒后仰一饮而尽，似乎心中藏了许多话。杨青月看在里，也敬了杨逸飞一杯酒，低声询问：

        “阿弟，怎么了？”

        杨逸飞将酒杯在手中，沾染了醉意的眸眯起望向侠士那边，语气中听不任何：

        “大哥，你觉得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