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录的经书,还有不少他平日里看的世俗书籍。火烧得很快,几乎是一瞬间,整个房间就可以被视为一片火海了。我又惊又怕,此时也顾不上许多。我看到火着了那人的书柜,他被呛得窒息,好像就是窒息唤回了他的神志,他神恢复了几分清明。
“我怎么现在才发现你不是丹枫!”他颤抖着绝望地说,而他提到的人,也就是我的哥哥,被我背叛的男人,这时已经幽灵般地飘到了火场。丹枫手里拿着的,正是我第一次来探访这个人时丢失的伞。我哥哥的神十分平静,他把伞扔到我怀里,然后一言不发地不顾火势、
抱住了那个男人。
“应星,别怕。”丹枫镇定地说。
“快、快逃去!”我捂着鼻说,但是丹枫却异常冷静。那个叫应星的男人,好像是被他的绪染了,在他的怀里也不闹腾了,反而和他互相依偎起来。
“景元说一切都结束了。”丹枫说。
“结束了?”
“结束了,我们的罪孽。”
“终于结束了。”
我听着这不知所谓的对话,几乎被呛得要晕过去。我自作聪明地选了一个岛上没有仆妇的日来,却没想到因此而陷了无人救火的窘境。
“小恒,你快回去吧。”丹枫对我说。此时火已经烧到了我们的梁上,梁摇摇坠。看我呆若木鸡的蠢样,丹枫变得很不耐烦,他一脚把我踹到楼,而在他的动作后,那房梁轰然倒塌。
我这才大梦初醒一般,拼了命地往外逃。我在楼梯里跌了一跤,但却没觉得痛,我也不回地穿越花园、庭院,一直逃到湖边的码。夏季的湖格外清凉,暗夜里黑暗的湖的冷冽才唤回了我的一丝神智。我从船上提了桶,想要救火却是杯车薪。佛堂、正殿,整个后院都淹没在火光中。我的泪不受控制地溢眶,模糊中那火焰的形状,就好像是在靛馆里随可见的莲花。
可能是兄弟间的心有灵犀,我从丹枫最后的神里读懂了他的意思,他是和应星殉了。那两个人在烈火中紧紧相拥的画面,好像烙印在了在我的睛里。
他们在念着什么:“如来者即是涅槃,涅槃者即是无尽……”
我喃喃自语:“无尽者即是佛,佛者即是决定,决定者即是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夜深如,火光映照在湖面,有一种残酷的。
……直是诸佛断烦恼,故名涅槃,涅槃即是常乐我净……夫涅槃者,亦可言定,亦可言果。
我在湖边枯坐一夜,直到天空泛白,假期结束的仆妇摇着小舟惊恐地在岸边发现了失神的我。在那之后,我的记忆就恍惚了。我好像被很多人拥着,先是去了警察局,又去了医院,过了很久,才去参加了丹枫的葬礼。如果不是腕上着应星送给我的手串,我几乎要怀疑这只是一场浑浑噩噩的大梦。
在丹枫的葬礼上,我又一次见到了景元。他穿着黑的西装,绑发的蓝发带也换成了黑纱。这个大的男人在冷冷清清的葬礼上显得格外扎。我们排着队,依次在丹枫的坟前放白的花束。棺材已经葬,但棺安葬的是他和应星的骨灰。据说消防员在现场看到的是两纠缠在一起,已经分辨不人形的尸骸。
“节哀顺变。”景元看见了我,很悲哀地说。
我沉默着,到很悲伤,也很羞愧。景元又说:“他多半是计划好了,我应该早发现他一心求死。”我了。
“那个人,果然还是应星吧。”
“是的。”
听了我的话,景元了气似的,绪一低落来。我抬去看他的脸,他脸上呈现一种极度疲惫后的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