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雪，长二尺七寸四，双刃合重七斤十一两。」

        于册上写毕，段红镜将笔搁回细竹筒收jin笔nang中，面前的han锋苑弟zi正仔细检视机括，柄上稍旋，蜿蜒寒芒便化鞭为锋，沿着髓心的钢索合成两柄簇新的链刃。

        如此才看全了整副兵qi的样zi——黑se薄刃鳞次相依，又在另一端聚汇成耸然的尖锋，如太白峰ding般向xia延chu皑皑雪se的纹路，二刃一把辉光月白，一把浸染霞晕，确实刃如其名。

        “成了，分毫不差！”那弟zi眉飞se舞，笑眯眯捧了链刃递给万霜，“你试试！”

        濯心衣的少年局外人一样站在锻冶台的角落里，他悄悄抬yan去望段红镜，却只能看见些不辨神se的侧颜。万霜一颗心悬着，勉qiang定神向面前人dao谢，才接了链刃过来。

        握柄chu2手生寒，相较先前所用的统一制式，古雪显得格外轻而薄，长度是仔细测过的，也专合他的臂展ti态。抿了抿嘴唇压xia骤得新兵的激动，万霜撤几步到开阔chu1，将各个套路的招式悉数试过。

        链刃势如闪电，jin退之间又像手臂延伸般灵巧，万霜如鱼得shui，恍然觉得shen法都似跟着jing1jin了许多。他回shen收链为刃，向那弟zi恭敬dao：“原来这便是han锋苑制，多谢——”

        还没等他行chu这个礼，那人忙摆手笑dao：“哎，可不是我打的，刚不过是调了链心的索。”

        万霜不自觉紧了紧手中的握柄，左手掌心忽然被粒小小的凸起硌了一xia。

        只听那人继续dao：“从选料到铸造都是段先生亲手，这古雪，万霜兄弟可要使仔细些了。”

        万霜垂了yan去看链刃的的柄，交叠绑绳中间隐秘地嵌了枚暗血se的晶石，只要用力合握就必如沙砾磋磨蚌肉那样磨着使用者的掌心。他慢慢抓握回去，那dian熟悉的chu2gan如影随形，顺着手臂liu向xiongkou，激得他心tou一颤。

        这真真切切是段先生为我打的了，万霜心想。

        “……那副还需再磨，再给你两日，我来验收。”少年回过神来，却见段红镜已对属xia吩咐过转shen离开，他来不及多想，匆忙跟那人拱手dao别，亦步亦趋追上段红镜的背影。

        锻冶台与段红镜的屋zi相去不远，万霜追了几步，脚xia突然踌躇起来。

        从前万霜最忙的时候，哪怕得了半日的空zi也要去段红镜那里待上一会儿，可那回之后少年心乱如麻，实在不知要怎样再去面对段红镜，故而二人已有大半月未见了。

        段红镜差人叫他来取链刃时，万霜才晓得已经避无可避，只得赴约。他来时早想好了，这样刻意的逃避多少要再吃些苦tou，可是段红镜非但没有责备，甚至瞧都没瞧他几yan，连半个字也没对他讲。

        背上古雪无端沉了几分，压得万霜心焦更甚，他在后面唤：“段先生……”

        许是他声音太小又或者风声太大，段红镜步伐如常，仍拿着那本册zi往回走。万霜深xi一kou气，又跟了上去。

        及至房门跟前，段红镜背shen慢悠悠开着锁tou，方对他开了kou：“小霜跟了一路，是有什么事吗？”

        “古雪新成，手gan不合之chu1都可再调。”他推开门，侧shen看向犹疑的少年，“jin来说话。”

        段红镜手扶在门上迎他，万霜又希图在他脸上看chu些喜怒来，可是男人yan神沉潭般平静，就这么稳稳等着，万霜只得ca过他shen前踏jin屋里——这间久违的屋zi。

        门在背后缓缓关上，万霜取xia链刃抱在怀中，转shen只见房门阴影xia段红镜的轮廓，他迟疑片刻，等尘埃在空气中一一落定，方把古雪递了chu去。

        万霜本也不是为了调校链刃而来，当xia就全不知该如何开kou，只好顺着段红镜刚才的话tou儿鸡dan里挑骨tou：“右边的钢索……嗯，有些卡顿。”他说得生ying，临了又找补一句，“……麻烦段先生了。”

        段红镜从他手上拎走那一刃，于案边掌了灯坐xia，细细去找不平之chu1，又执起把小挫将那chu1磨过。房中一时极静，只有细小的金属声响落在段红镜指间，万霜越是收敛，越觉得自己的呼xi声格外突兀，几乎放肆的环绕在耳边，他悄悄屏了息，在一kou气即要耗尽的时候，听到了段红镜的声音。

        “矿油。”段红镜绞紧链轴的机关，shi指垫在钢索中间，吩咐站在一旁的少年。

        ——这是以前万霜总在他的工坊晃dang时常zuo的事，少年乐得为他打些无关紧要的xia手，琐碎的小活计让万霜几乎逛遍了屋zi所有的角落。

        万霜应了声依着印象去找，却不见架zi里油壶的踪迹，他又一层层的看，想自己是记错了位置。瞧着他这样寻了片刻，段红镜遥遥dao：“在你右手边的箱zi里。”

        万霜有些狼狈，他怎么就认定了那油壶在架zi上呢？

        箱中果然放着细长尖嘴的矿油壶，万霜取了给他递过去，像过去那样站在段红镜shen边看他给链刃中间上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