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在这时,敲门声又响,徐慕华起去开门。门外站着傅茜,还愁眉苦脸的。她屋后,见盛静芳也在,更是满脸意外。严若愚看她来自是开心,埋在写字板上刷刷地写说的话。而盛静芳,看她那言又止的样,先开:“傅小来是有事?”
这轮到盛静芳心中震了。她不禁望了徐慕华,见老人家垂叹了气,再看回沉静的少女,已将写字板净,陆续又写了一段:“法律的刑期有尽,但议的刑没有尽期,即便她想认错,都赎不尽。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我不怨恨她,只同她。”盛静芳看罢,长叹一声,低声切齿:“都是男人作的孽!”严若愚摇摇,写:“我不怪他。那些东西,他拿回来后,是想还给Yvonne的。他也了不得已的事。”盛静芳沉了片刻,握着她手说:“这事交给我吧。”严若愚,由衷地笑了。
其实被人这样严肃地监视着,医生也不自在,作比平时谨慎万倍。气氛凝重,一位医生想缓和些,遂解释:“创面愈合得很好,不用担心留疤的,这些是素异常,新正在长,是正常现象,过个大半年,慢慢代谢,肤会恢复到原来的。”然而男人一声不发,像聋了,一味死死盯着,喜怒莫测。医生只得尴尬地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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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离开后,也没听他说什么特别的。待到半夜,严若愚这段时间本来睡得也不踏实,一窸窸窣窣的低响,就闹醒她了。微睁开,借着窗外透来的月华灯光,看见枕边的男人并未睡,黯黮中,犹凝着一双漆瞳瞩着她垂泪。她半迷半梦地伸了手,揩那圈晶闪闪的泪光,却被他执住,索往他怀里钻深一,找了个安逸姿势,阖了倦继续睡。又觉到他的吻似落在眉心,且吻且呢喃低唤:“若愚,该拿你怎么办……”她想当然以为他是痛心那些创痕,遂在他盲划了两个字:“不疼。”然后一一轻轻拍抚,拍着拍着,她就睡着了。而早上醒来,已不见他踪影,只有床他留的外有事的字条。大半天了还不回来。
本来不复杂的作,教他看得格外漫长。直到冰凉的凝胶涂上来,病人才长舒一气,额上沁满了紧张的汗珠。
尽背对着,她也受得到男人的目光钉在背上,如磐石,不转不移。医生揭落剪时,她攥着衣角闭着,竭力屏息凝神,别漏呻,脆弱。
傅茜见她无意回避,颇有些踌躇。老太太因问:“是澹台先生有急事?急就说吧。”傅茜想了又想,方为难:“他说,Ivan的父亲来了。”
这回敷药与前几回不同,要先除去之前起了泡今已腐脱的大片死。
一听这消息,其余三人无不愕然。但是略一思量,却原该是意料之中。那日沈旭峥当着大庭广众自戕,惊心骇目的,事后各种跑偏或没跑偏的传闻少不得沸沸扬扬,耸人听闻。更不要说鲜血淋漓的现场照片。
盛静芳也投向拘谨的少女,熟视了一会,说:“丫啊,我叫你一声丫,是真心拿你当女儿看,我第一见着你,就喜你,跟老钱,或是瞻淇他们怎么待你没关系。”严若愚但抿着唇,深且缓地呼气气,尽量压的起伏,望着她的睛,轻了。
要这都惊不动他父亲,那才真叫怪。
看过别的病人,墙上也有科普画报,大概都那么回事,可以想见。
徐慕华见孙女走神发呆,便应:“他巴不得明天就判来,哪里会同意。他拿定了这沾到刑事了,一切走法律程序。小愚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一跟他说,他又要怪小愚心,但我孩我知,心里有是非的,对不对?”说着,还欹首朝少女微微一笑。
作者:说严小是圣母太轻了,应该叫药师佛?
话说得婉曲,担忧所指却极显豁。严若愚低,写“她已经受到惩罚了”,而后与无力的淡笑,一齐展与盛静芳看。盛静芳不解,她又写:“他们也写了她的难堪事。还有照片,那不是技术合成的。她也要活在言蜚语里了。”
“那你能明白我的心吗?我不想你为了任何人,委屈你自己。”盛静芳一急,不由移近了,话了似嫌不能尽意,又逐字认真,“没有人值得你牺牲或委屈自己。”